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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夏便也不去追究。他們一道離開面包店,沿著亞諾河往北去。這一段正是亞諾河的繁華地段,河邊有一個小碼頭,傍晚正當熱鬧的時候。出航的漁船收網回來,漁夫從船艙裡掮出一箱箱銀鱗的肥魚,收貨的生意人拿煙桿撥弄著點數數目。他承接了德萊尼伯爵夫人的晚宴,這位奢靡的貴婦人只吃梭鱸鮮嫩的魚腩,他必須得細細的驗看材料。跟梭鱸一道捕上來的,偶爾也有高背的黑鯽。烹調手段粗糙的翡冷翠人受不了它的多刺少肉。如果有人肯要,兩個銅板他們就願意出手。米夏便常來撿撿漏子。令她感到驚訝的是,雷對這一代似乎也很熟悉。扎頭巾的豐滿婦人從爐子裡撿出烤好的餅子,餅子上塗著材料不明的肉醬,熱氣和香氣四溢。米夏買魚的時候,雷就去買了一張肉醬餅。翡冷翠紙張昂貴,婦人便用洗乾淨的寬蘆葦葉幫他包好。米夏買完魚,回頭就看到他面無表情的吃餅。還伸手遞了半張給她。米夏忍不住笑出來,“真是不可思議。”她說。“有什麼不對?”“該怎麼說……你不太像是會在這裡吃這種貧民小吃的人。”“我是一個檢察官,小姐。”雷冰藍色的眼睛裡竟有些無奈,“我到過的每一個城市裡每一個角落我都會去。如果我只是乾乾淨淨的坐在巡法局裡等人去告狀……你覺得真正需要到巡法局申冤的,有幾個知道巡法局是什麼東西?”真是義正詞嚴啊。如果他出生在中國,一定會成為包青天一樣被人傳誦的好官。米夏想。她腦海中就出現一排黑臉黑袍的宋朝清官雷?羅曼諾,忍不住笑得打跌。下一刻,一個偷臘腸被追的孩子把住雷的腿來了個急轉彎,躥到一旁的窄巷子裡。野孩子把一手的油和泥蹭到雷的褲子上,還撞掉了他手裡的肉醬餅。雷面無表情的緬懷他沒吃完的肉醬餅,眼睛裡滿是怨念。提著剔骨刀的藍圍裙屠夫追上來,敞著粗嗓門問道:“看到一個這麼高的小雜種了沒?”米夏和雷同時指著兩個方向,“往那邊去了。”屠夫毫不猶豫的向著雷指的方向追過去了。米夏唏噓不已——雖然她指的方向也不對,但雷可是指了個截然相反的方向啊!難道他看上去就真的比她可信?“因為性別。”雷彷彿看透了她的心思,“女性天生就容易對孩子心軟,何況你眼睛看著他手裡的刀。他一眼就能看出你想保護那孩子。”而雷自己則像個不通人情的大魔王。米夏無語的想——雷的眼睛絕對有問題,怎麼什麼都能看穿啊。雷轉身走進他身後的窄巷子,一面走一面四望。簡直就像一隻軍用德國牧羊犬,幾次拐彎之後,他輕易便從角落一堆廢舊木料後把那個孩子提溜了出來。這個冰藍色眼睛的美人不怒而威,當他面無表情盯著你時,你能感到有一雙冰魔的爪子從地底伸出來,抓住了你的腳踝。那個被他盯著的孩子嚇壞了,他抖得像是剛從冰窟裡撈出來。“先先先生……我我……”雷抬手彈了他一腦崩,那孩子抱著額頭滑坐在地上嚶嚶的哭起來,“我錯了,我錯了,請不要吃掉我……嗚嗚嗚……”米夏忍笑忍得很辛苦。而雷面無表情的丟給他一把銅板,“去把臘腸錢付了。”處置完野孩子,他們從巷子裡出來的時候,碼頭變得更熱鬧了。搬運工和水手都已經閒下來,紛紛聚集在露天棚子下面喝酒、吹牛,或者各自去會相熟的妓_女。能住在這一代的妓_女往往生意都不差,她們在自己的或者租住的房子裡迎來送往,不缺找上門的客人。但是遇到難得來到這裡的體面人,也會故意靠在窗子上對他吐菸圈。她們吐菸圈時幾乎不著寸縷,只單手拉著長長的絲綢遮在胸前,慵懶的眯著魅惑的深色眼睛。鮮紅的嘴唇微微撮起,像是含苞待放的玫瑰。你可以立刻就把她們按在牆上親吻。當然米夏不覺得雷是這麼輕佻的人——可是,連她一個女人都會面紅耳赤的場合,他就不能稍稍有一點表情嗎?……雷確實很快有了表情。因為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手裡攥著幾枚銀幣來摸米夏的胸——當眾把錢塞到妓_女的乳_溝裡,這是碼頭嫖妓的新玩法。 雷抬手想捏斷男人的手腕,但是米夏比她更快。她暴喝一聲,餘音未歇,那個足有她兩倍大的男人就已經被她丟飛出去——她在短暫的一瞬間踢了那個男人的□,還給了他一個過肩摔。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米夏在眾人的起鬨和喝彩聲中,居高臨下的把落了一地的銀幣踢到那個男人臉上去。轉身面對雷時又掛上了麵包師安靜的笑容,彷彿剛剛只是隨手拍飛了一隻蒼蠅。雷還抬著手,臉上的表情已經龜裂了。“剛剛你甩飛他的動作……”“啊,那個啊。那是故國教給女性防身的武術,東方女人都會。”雷垂著雪白的睫毛靜默,片刻後問道:“有這樣的身手,面對殺人犯時為什麼逃得那麼悽慘。”如果不是對雷有明顯缺陷的性格有了一定的瞭解,米夏肯定會再一次被他的話激怒。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