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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伊收了孩子給他的紙條,付給了他另外兩枚銅板。然後把訊息稟告給雷。“她真的去了下水道。”“那就派個人去守著。”雷頭也不抬的說。片刻之後,他握著羽毛筆的手停了下來,又問道:“她帶了什麼去?”“一小瓶止血藥,一小塊培根,還有一塊麵包。”佐伊說著便微笑起來,“也許她真的不認識魔鬼——她相信是下水道里的魔鬼救了她,所以就去感謝它。真是個……呃,這也算知恩圖報吧?”雷冰藍色的眼睛裡光芒淡漠,他沒有回答佐伊的提問。“她認識,並且十有□想起了什麼。但是她想保護它,所以什麼都不說。去下水道也只是為了分散我們的注意力……”他略頓了頓,“隨便是什麼都好,總之讓人去下水道守著,但我並不認為會有什麼收穫。”“這還真是矛盾的指令。”佐伊笑道。“是啊,矛盾……”雷的目光一時有些迷茫,就像冰面上泛起了霧氣。但那霧氣很快就散去了,“我該學會懷疑自己,”他說,“必須得學會。”米夏的腳步很趕,她急著回家去看梅伊怎麼樣了。亞諾河上有好幾座橋,聖三一橋是離她家最近的一座。不到半天之前,她差一點在這裡被殺。哪怕只是想起它,她身上都會發抖,但她並沒有刻意避開它。她必須要儘快從陰影裡走出來。她可以容許遺憾、思念甚至悲傷糾纏自己一輩子,但恐懼不行。恐懼令人卑怯,她已經在物質上貧窮了,不想在精神上也被俯視。這個點翡冷翠的人已經都起床了,亞諾河上也熱鬧起來。美第奇家的僱傭兵正在橋上偵查,他們心情很不好,因為昨晚的兇殺案,他們不止沒有抓到兇手的影子,甚至連第一手資料都沒有弄到。巡法局把現場打掃得很乾淨,一點線索都沒有留給他們。而翡冷翠人聚集在聖三一橋和亞諾河兩岸指指點點的圍觀。米夏跑過去的時候聽到他們在議論。連續殺人犯再度現身的訊息已經傳揚開來,魔鬼阻止了他的訊息卻無人知道。人們感到不安,宗教裁判所不管這些事,而巡法局徒勞無功,現在連僱傭兵也保護不了這個城市了。那殺人犯無往不利,聽說這次他下手的物件已經不再是□。不安的情緒迅速傳染,終於波及到了貧民區。其實貧民區經常死人,亞諾河裡每個月都有新的浮屍,打撈上來的屍體有時甚至都沒有人去認領。但是因為死人而不安,還是頭一次。因為兇手的手法實在太恐怖了。只要想象一下那邪教祭祀似的血腥情形,再不懼生死的人也要從心底裡顫慄起來。不安引發煩躁。米夏一路到家,沿途遇見好幾個輸光錢回家打孩子的醉漢。然後等她到家,發現自己的孩子也在被人打。梅伊抱頭蜷縮著。那胖女人又糙又硬的手掌接連拍在他背上,她的身後還站著那個髒兮兮的混球。小混球假裝抹著眼淚,實際上偷偷對梅伊做了幾個鬼臉,炫耀自己的勝利。梅伊心裡沒有什麼情緒,反正他已經搶回了自己的哨子。被打雖然很疼,但不會真正傷到他。等那個胖女人累了,自然就會離開。聽到米夏腳步聲的時候,梅伊下意識的把臉藏起來,祈禱胖女人趕緊覺得累——在米夏的面前被打,他感到無地自容。他希望米夏能轉身離開,如果她沒發現他,那就再好不過了。但是米夏加快了腳步。她攔在他身前,一把握住了胖女人的手腕。她沉緩的呼吸,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米夏不是個愛惹事的,但也絕不是個怕事的。她是個異族人,還給一個猥瑣的異教徒當情婦,鄰里間口碑確實說不上好,但也絕對不差。胖女人對上她怒火中燒的黑眼睛,毫無緣由就覺得理虧。下意識狡辯,“這是誰家野孩子,敢欺負我們家約拿!”而米夏說,“我家的。”她另一手輕輕拍了拍梅伊,說,“站起來,梅伊。跟我說說是怎麼回事,你欺負他了嗎?”梅伊站起來,胖女人又對他露出兇狠的表情,作勢要打他。梅伊無動於衷,但是米夏先一步把他拉到身後護著,她忍無可忍,“你再動手,我就不客氣了。”胖女人立刻就將炮火轉向了米夏,“你這個野女人養了個野孩子,得意個狗屁!我就打野種,怎麼了?”她伸手來撕米夏的頭髮,可惜她自己的頭髮更長更好撕一些。米夏避開她肥壯的身軀,踩住她的腳,抓緊她的髮根用力把她扽倒,借力敲在她後頸上,輕鬆就讓她摔了個狗啃泥。然後就站在一旁厭煩的看著她費力爬起來。胖女人摔得不輕,她惱羞成怒,還想再撲上來。但看到米夏把梅伊緊緊護在身後,不知怎麼的就愣住了。她盯著梅伊,毫無預兆的就捂著臉委屈的哭起來。她拉著她家孩子回家,一面哭一面罵她家男人沒用,“就看著我們被欺負,喔,上帝……你就看著,你就看著!”一直到胖女人走遠了,梅伊還緊繃的抱著米夏的腿。米夏蹲下來揉了揉他的腦袋,他的頭髮那麼軟,就像某種毛髮蓬鬆的小型犬。彷彿連咬人的牙都沒長全。不止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