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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

四方牌局中,四少和顏世則為一方,兩個德國人一方,依然是貝夫人發牌。

惠斯特橋牌的精髓在於夥伴間協作,要想贏,必須兩個人信任配合。每個人即是自己的領袖,又是同伴的保護者,該決斷時決斷,該犧牲時犧牲,榮譽和失敗都不是一個人在承擔。

其實顏世則並不擅長這種老式橋牌,總嫌它乏味沉悶了些。他這裡心不在焉,四少卻是個中高手,看似桌上游戲,卻有異常敏捷之思維,牌風強悍,令他配合起來力不從心,漸漸露出磕磕絆絆的狼狽。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顏世則總覺得有誰在盯著自己,有一道目光總纏繞在周圍,捉又捉不住……這感覺令他越發不安,頻頻出牌出錯。

“橋牌是無聲的戰爭。”四少目光斜過來,似笑非笑神色令顏世則一窒。

這一抬眼間,卻撞上另一道目光。

是那個戴黑貓面具的女子,坐在四少身後,就這麼靜靜瞧著他。

就是這個目光,一直擾得他心神不安的源頭,原來是這雙目光。從怪異的黑貓面具底下透出,似曾相識,又無從捉摸。隨後她轉過頭去不再看他,卻傾身靠近四少,附耳悄聲說了什麼。

四少將牌擱下,歉然道,“各位,抱歉失陪,我先送女士回家,貝兒來替我這一局。”

顏世則也想趁此告辭脫身。

不待開口,貝夫人已走過來,“四少真會掃人興致,好在還有顏先生!”她說著搖了搖桌上的鈴,只見牆角巨幅油畫一轉,竟是道暗門。先前進來通傳便不見蹤影的印度使女應聲而出,接替了貝夫人發牌。

眼看四少和那女伴相攜離去,顏世則心裡茫然若有所失。

戴黑貓面具的女子臨到離去也再沒看他一眼,亭亭依在四少臂彎,身形如蕙殊一般高挑婀娜。

蕙殊。

顏世則一呆,猛然回頭看去,那女子已同四少一起消失在屏風外,腳步聲漸去漸杳。

真像蕙殊,若蕙殊肯這般打扮起來,風情未必輸給此姝。

顏世則兀自胡思亂想,忘記牌局已經開始,冷不丁被貝夫人碧目一掃,剛剛收回的心神卻又亂了。座中都是高手,料定今晚有一番慘輸。然而他卻料錯,貝夫人接手這牌局彷佛是送金來的,一晚上幾乎沒有贏過,連帶那搭檔的洋人也輸得臉發綠。顏世則只需跟著自己搭檔撿錢,贏了個盆滿缽滿。

到牌局結束時點帳,數額驚出他一身汗。

所幸是贏了,若是輸,只怕回家要被老頭子罵死。

天將亮時,貝夫人親自送他出來,言下殷殷,態度和藹。

次日袁家兄弟聽說了顏少閣樓奇遇記,直叫悔青了腸子,大罵姓顏的不仗義,竟不替他們引薦。袁五公子嘴上刻薄慣了,見不得顏世則那飄飄然的樣子,便啐道,“當心樂極生悲!”

果真應了他的烏鴉嘴。

時至半夜,暴雨傾盆,祁家一個電話打來,說七小姐離家出走了。

顏世則冒雨趕去,祁家上下已亂作一團,見了他來,更是窘迫。

祁老爺暴怒如雷,大太太是七小姐生母,掩面哭個不休,一句話也說不出。

五小姐悄悄引他至一旁,將一隻磨損得很舊的紙盒子遞給他,“小七留給你的。”

顏世則茫然接在手中,喃喃問,“她自己走的?她要去哪裡,怎麼也不和我說一聲……究竟為著什麼事,要鬧到出走?”

祁五小姐咬唇半晌,擠出細弱語聲,“她說要解除婚約。”

“什麼?”顏世則是真的沒聽清楚,五小姐聲音太低。

“父親氣極了,叫她滾,說倘若她敢退婚,便不要再姓祁。沒想到……小七真的就走了,一句話也沒留,只留了這個給你。”五小姐拿手絹拭著淚,“小七一向最本分的,天知道這回著了什麼魔……”

顏世則有些回不過神,好似未睡醒時,聽著什麼都懵懵懂懂。

蕙殊,退婚,離家出走。

這不是真的,又是她捉弄他的小把戲罷。

顏世則低頭看手中紙盒,四邊都磨得破了,是小時候他送她的西洋畫冊盒子。

五小姐看著他掀開盒蓋,看著他手一抖,盒子墜地,落出一隻羽毛鑲貼的黑貓面具。

面具、紅寶石、貝夫人、四少……逐個從眼前掠過。

耳聽著五小姐啜泣聲細細,擾得他心亂,似乎想起什麼,又似什麼也想不起。

暴雨一刻不緩,挾風潑灑天地,窗外庭院樹搖花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