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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龐培云為他安排的貼身保鏢,是個槍法神準的幫會中人。

子謙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示意他在原處接應即可。

廣福客棧門口懸著兩隻褪色的舊燈籠,兩個夥計歪在櫃檯打瞌睡,見子謙進來說了句“找人”,便也懶得招呼,任憑他蹬蹬一路小跑上樓。

最靠裡的房間門前一道藍布簾子半卷,子謙屏息側身,從簾隙裡走進去,見一個淡淡鵝黃身影坐在床沿,半低了臉,兩手擱在膝上,不安的絞著帕子。

“小蓮!”子謙掀簾而入,大步走到床前,欣喜的將她擁入懷抱。

她身子繃得緊緊的,在他臂彎裡顫抖,揚起蒼白的臉來,一動不動看他。

“怎麼了,怕成這樣?”他笑著抬起她的臉,滿目熱切,卻觸上她悽惶含淚的眼。

子謙一時怔住,順著她目光方向轉身看去——床柱後面緩緩轉出一個婀娜身影,象牙白旗將她肌膚襯得有如白瓷般清冷,幽深眉眼間亦沒有一絲溫度。

耳邊轟然一聲,似全身的血一起湧上,剎那凍結成冰。

他直勾勾望住她,滿眼的熱望,在轉眼間熄散如死灰。

四蓮驀然抓住他的手,周身抖得厲害,語聲哽咽,“子謙……”

他身子一顫,不敢置信的回頭看她。

她卻哀哀望向念卿,“夫人,求您不要怪罪他,他已經不走了!”

“我當然不會怪罪。”念卿微微一笑,走到窗邊將那帽子取下,“能將這幫人引出來一網打盡,也算你幫你父親做了件得力的事。”

自程以哲之後,她從未痛恨這幫激進黨人達到如此地步,先是念喬被害,再是霖霖被劫,如今子謙也辜負了仲亨的厚望,被她們妖言蠱惑,越走越遠,一錯再錯!

念卿緩緩拿起桌上一隻茶盞,往窗臺正中一擱,將蓋子揭了翻轉到放,茶托翻擱其上——這正是龐培雲交代的暗語,是行幫堂會通用的切口,隱匿在下邊的人一見這暗號,便知行事順遂,速來接應。

子謙本已死灰似的臉剎那間失盡血色。

念卿唇角半揚,似笑非笑的譏誚,“子謙,你要學的東西還多。”

那些傳言種她那不光彩的來歷,原來不是坊間穿鑿附會;父親對她的身世三緘其口,果真是事出有因。子謙啞然失笑,冷汗透衣而出,背脊上乍冷又熱,緩緩轉頭望了四蓮,將手一點點從她掌心抽出。

“為什麼?”他只想問她這一句,眼中卻泛起紅絲。

四蓮狠狠咬住唇,眼淚不住滾落,“我不想你繼續錯下去。”

子謙慘笑搖頭,“你說願意同我走,也是錯麼?”

四蓮哽咽著再也說不出話來,只不住的搖頭,伸出手想要再拉住他。

他卻笑出聲,一面笑一面往後退去,“原來竟是你騙了我。”

說話間退至門口,子謙猛然一個轉身往外衝去。

門前人影一晃,藏在暗處的兩名高壯漢子一左一右擋住去路。

子謙揮拳擊向一人,那人閃身避開,反肘抵住他胸膛,變拳為掌切中他頸側。子謙眼前頓時一黑,想不到父親在她身邊伏有如此高手,一年失手,雙臂已被另一人利落反剪,踉蹌跪倒在地,耳邊只聽那人低低道一聲,“少帥,得罪了。”

幾乎就在子謙與侍從動手的同時,樓下槍聲也響起,附近警哨鳴笛之聲大作。

碼頭上頃刻間亂成一團,軍警持槍驅散人群,將此處巷口封鎖,遠處船隻被勒令停航,碼頭各處通道皆被封鎖。人群驚叫奔走,四下裡零星槍聲起伏,最激烈的交戰卻在這小小巷口。

來接子謙的人,正是龐培雲。

龐培云為人仗義,親自來接子謙夫婦,絲毫不疑有詐。

待他帶人邁進客棧,匆匆踏上樓梯,那兩個打瞌睡的“夥計”一躍而起,連開數槍!龐培雲猝不及防之下,當場身中數彈跌下樓梯,掙扎之際,被趕上來的侍從一槍斃命。

隨性七八人拔槍還擊,有的越窗逃走,有的悍然往二樓衝去。

早已藏匿在走廊與樓梯下的軍警搶彈齊發,將反抗逃逸者分頭截住,有越窗逃出者,被一槍擊中頭部,摔落在街心,鮮血迸濺,引起街上驚駭叫聲響成一片。樓下樓外槍聲大作,混跡在碼頭人群中的龐培雲同黨都是亡命之徒,心知被捕也是思路一條,各自作困獸之鬥,軍警受命格殺勿論,當場將一個個反抗者擊斃。

碼頭上驚慌奔走的人群還沒有來得及弄明白髮生了什麼,只見著軍警四出,槍聲大作,彷彿聽得有人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