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多,小觀柔作為眾人話題議論的焦點更沒有不見人的道理,是以楊拂櫻怕她不懂禮數衝撞了客人,連著好幾天開始給她加班培訓,教女兒如何站、如何坐、如何奉茶如何和客人們說話問安,拔苗助長一樣想將她往淑女閨秀的路子上培養。
小觀柔也很給面子,楊拂櫻基本上只教她一遍她就都學會了,丁點都沒出過差錯。
她得意洋洋地對母親說道:“阿孃,我不是不懂規矩,可是那些都是對外人的呀!爹爹和阿孃都是觀柔最最最最最最重要的親人,我在爹爹和阿孃面前不想裝規矩,太累了!咱們在一起就是怎麼開心怎麼來,才不要守規矩呢。就像爹爹和阿孃之前半夜裡偷偷揹著我出去玩,那也不合規矩呀……”
“好了好了,阿孃知道觀柔最聰明瞭,你別說了!”
楊夫人一陣頭疼,連忙捂住她的嘴,叫她別說了。
觀柔扭頭避過母親的手,還在嚷嚷,“阿孃別怕,我不傻的,我才不會把這些事告訴別人呢,這是我們一家人的秘密呀!”
“是是是,觀柔最聰明最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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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日日有客人到來,每每她親自給那些年長的客人們奉茶畢,都惹得眾人一陣誇讚,說楊夫人教女有方,將這女兒養得好,來日一定“貴不可言”。
觀柔就算年幼再傻,叫這麼多人來來往往口中念著說著的,含笑誇她是未來的幽州少主夫人云雲,她也懂得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這一日,北地豪族喬家來賀喜送禮的客人走後,她難得嚴肅地問自己的父母:
“爹爹,阿孃,定親的意思是不是說,我以後就要和那個救了阿孃的大哥哥一起生活了?就像阿孃長大了,不在外祖家住,要跟爹爹一起住?”
楊拂櫻點了點頭,溫柔地撫著女兒的臉龐:“是這樣的……等到觀柔長大了,那個大哥哥就是你的親人。就像爹爹和阿孃這樣。”
小觀柔大驚失色:“阿孃我不要!你們真的……真的把我送給大哥哥了嗎?你們把我送人了?”
之前小觀柔因為不知如何回報那個大哥哥對自己母親的救命之恩,纏著母親楊拂櫻追問了許久,說到底該送什麼給大哥哥。
楊拂櫻無奈之下隨口對她說了一句玩笑話,說要把她自己送給人家當謝禮。
這話雖是玩笑,但是小觀柔卻不知怎的真的叫她聽進了心裡去的,總是時不時害怕自己真的被送了人。
——倒也不是因為她不喜歡那個大哥哥,主要是她還是個小孩子,不想離開自己的爹爹阿孃。
加之她從前有時晚上撒潑鬧騰,會纏著非要母親陪自己睡、給自己講故事,趕上趙偃和楊拂櫻正要辦事的時候吵吵個不停,偶爾真的把她爹吵煩了,她爹也佯怒地板著臉恐嚇過她幾次,說要把她“送人”。
這倒算得是小觀柔長到這麼大,心中唯一一件會稍微讓她怕的事情。
雖然實際上每一次趙偃都在嚇過她之後的第二日早晨仔細將她哄了又哄,還會破例帶她去外面甜水鋪子裡吃上一碗淋了桂花蜂蜜的粉圓子湯作為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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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觀柔這樣害怕,楊夫人不免失笑,仔細和觀柔解釋了一下。
雖是解釋,更多的亦是對自己和女兒的一種安慰。
“胡說什麼!如何是把你送人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自幼定下親事來,乃是常理。你永遠都是爹爹和阿孃的寶貝,我們怎捨得將你送人?你爹從前都是嚇你的。何況,便是成親了,你也可以時常見到爹爹和阿孃的。”
母親肯定的語氣讓小觀柔的心安定了下來。
她抱著母親的胳膊:“那好吧,這樣我就放心了,我不想離開阿孃……”
這話說得楊夫人心中一軟,她溫柔地問女兒:
“那你喜不喜歡那個大哥哥?想和他做親人麼?”
小觀柔想了想:“當然喜歡啦!他對我好,給我吃糖球,送我小玩具,他還那麼厲害,還可以救阿孃,他長得還好看,我喜歡大哥哥呀!只要爹爹阿孃別現在就把我送走,我喜歡大哥哥的。”
楊夫人道:“哪那麼快就有把你送人——不是,把你送嫁的道理,好歹得等你十五歲了再說。”
連廊之外,梁立烜的腳步不由得一頓。
楊夫人和小觀柔的對話,一字不落地全都進了他的耳中。
聽到觀柔重複了數遍的“喜歡”二字,還是叫她用這樣純粹活潑、不含半分欺偽的語氣說出來,讓他一時心頭恍惚地不確定自己是否活在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