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趙觀柔心中一直都很相信一件事情。 她覺得當日合璧殿中的大火,應當並非是梁立烜的那些女人們乾的。 雖然魏氏、喬氏和呂氏她們心中也恨自己恨到想讓她去死,她們也為了鬥倒她出了很大的力氣。 但是她們應當的確沒有理由非要偷偷地犯著被皇帝問罪的風險,一定要將自己那樣轟轟烈烈地燒死在合璧殿裡。 這倒不是因為她們忽然發了善心,對趙觀柔仁慈了起來。 ——而是因為趙觀柔還沒有認罪啊。 比起讓趙觀柔在自己主動認罪之前不明不白地死了,她們心中期盼的更應當是想看趙觀柔認罪了、被皇帝打為名副其實的罪婦之後,被皇帝親自下令處死的那一天。 那樣的趙觀柔,會死的更難堪,更讓她們心中有快感。 離將趙觀柔徹底打入聲名狼藉的地獄,都已經只差那麼最後一步了,她們為何還要冒險謀殺趙觀柔? 皇帝還沒有親耳聽到趙氏承認自己與人私通呢! 多可惜啊。 連她們自己也沒有看到昔年那個高高在上、尊貴美麗的幽州侯夫人,變成下堂的賤婦之後,披頭散髮、衣衫破爛地跪伏在地上任由皇帝發落、被皇帝處置的樣子。 就連趙觀柔死後,她們自己心中也是有一陣惋惜的,也在心中偷偷叫罵過,到底是哪個蠢貨,這樣提早殺了趙觀柔? 讓她們連最想看到的熱鬧都沒有看過。 趙觀柔一生尊貴高傲,就算是成為棄婦了,皇帝也將她死死關起來,不準別人去看她也沒讓她們逮到那個可以去趙觀柔面前耀武揚威的機會。 * 或許可以說,也是她們想要借趙觀柔的死來栽贓陷害剛剛進宮的郭皇后,把這個“謀殺”的黑鍋甩到剛剛進宮的郭皇后的身上去。 但是冒這樣的風險所獲得的利益,對那個幕後黑手來說,其實也不是很大。 一則,皇帝自己心中也會清楚,剛剛進宮的郭皇后並沒有那個勢力在宮中安插這麼多的人手,讓這麼多的宮人為她賣命,在宮裡打下根基。 二則,即便將鍋甩到了郭皇后身上去,其實也沒有什麼意義。因為郭太后肯定會保下郭皇后的,就算保不住這一個“郭皇后”,郭太后也可以甩甩手就在郭家重新選另一個女孩來當皇后。只要確保這個皇后姓郭就行了。 那麼如果這麼推算的話,真正的那個兇手,又到底會是誰呢? 這個問題,很多很多年來,就連梁立烜自己都沒有找到過。 現在想來,或許一開始,他和一心想為趙觀柔報仇的薛蘭信,他們的方向就都搞錯了。 趙觀柔自己這個當局者還能清醒一點,她雖然也不知道兇手是誰,但是她至少可以準確地排除掉梁立烜的那些后妃妾室。 ——因為她們和自己糾纏爭鬥了這麼多年,趙觀柔自認對她們也是極為了解的。 而梁立烜和薛蘭信他們,他們一直都將眼睛死死地盯在後宮的人身上,拼命地從她們身上尋找蛛絲馬跡的可疑之處,但是偏偏排查了數年也都沒有查出什麼來。 或許除此之外,還有另一種可能。 真正的那個兇手,並不是後宮之人。 但是卻可以自由地來往於宮廷內外之間。 甚至還可以在宮中尋找到可以保住自己不暴露的人。 * 喬芙君的這封信被人送到幽州的時候,梁立烜恰好正和觀柔一起在書房裡處理政務。 觀柔午間親手去煮了一壺清茶,又做了兩碟子精緻的點心,擱置在皇帝的書桌前。 她對他笑得很溫柔,美麗而雍容:“我總怕你批奏章批得自己都忘了時間,有時耽擱了飲食。不若偶爾吃點我做的點心,墊墊肚子也是好的。這山藥、芡實,都是養胃的。” 所以當來自洛陽的信使將喬芙君的信呈到皇帝面前時,皇帝瞬間暴怒不悅,想都不想地將信件掃到了地上,看都沒看一眼。 他唯恐趙觀柔心中不悅,以為他和喬芙君私下時常有什麼書信往來似的,厲聲斥責信使:“糊塗東西!孤與皇后日理萬機,讓你們暫留洛陽處理洛陽事物,你們就這樣把什麼東西都拿到孤和皇后面前來?!” “誰做的這個主,叫你們把她的信送過來的,去,傳孤的令,去洛陽,杖斃了他!” 趙皇后倒是在一旁十分溫和地莞爾一笑,彎腰拾起了被皇帝一眼沒看就掃到地上的信封。 “陛下當心身子,何必動這樣大的怒氣?” “就算是喬家犯了事,可是到底一日夫妻百日恩的,陛下不看喬家,也看著喬氏從前侍奉您的辛苦,更何必這樣遷怒於旁人。 喬氏既寫了信來,陛下好歹看一看,也算是為了從前夫妻的情意了,沒得叫人妄議陛下寡恩。” 觀柔瞥了眼信封上喬芙君的字跡,素手拆開封紅的漆,取出裡面的信紙,託在自己纖白的手心裡,緩緩遞到梁立烜跟前。 “陛下,您就看看吧。” 她的面色沒有絲毫的波瀾起伏,更沒有半分嫉妒和怒意的影子。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