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端剛剛坐下,趙良便端來一盞熱茶。
“海首輔,實在對不住,按道理來說您回來過後,卑職應當前去探望的,但內閣事務繁多,實在抽不開身。”
海端接過茶盞的同時,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趙良。
“許久不見,你我應當不至於生分到這種地步,還這麼和我拐彎抹角的說話?”
趙良訕笑一聲,有些難為情地說道:“嘿嘿,卑職實際上是有事相求,只是不太好意思開口而已。”
“你我之間,有什麼難為情的,直說便是。”
身處朝堂,不論公事,單論私情,海端真正能夠推心置腹的同僚,也就只有趙良一人而已。
趙良並未直接開口,而是去往自己的值房,拿來一份宗人府遞交過來的文書。
“宗人府?這不是應當由御前司處置,交由陛下決斷的文書嗎?”
海端眉頭一挑,並未翻開文書。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宗人府是管理皇室宗親的衙門,御前司則是陛下的直屬衙門,都不屬於內閣管轄。
趙良解釋道:“七天前,宗人府確實是交由御前司處置的,但陛下覺得很麻煩,就讓御前司送到內閣,讓卑職酌情處置,但卑職也實在是拿不準。”
聽到這話,海端才翻開文書。
看過一遍過後,眉頭不由得緊鎖起來。
“這個越王世子,以前名不見經傳,如今竟然成長到了這種地步?”
越王沈玉宮,但並非明帝所生,而是明帝年紀最大的一個侄子,和萬壽帝君以及當今聖上同輩。
而他的世子沈昭陽,前不久躋身通神境一重。
重點在於,這位越王世子今年才十五歲,如今驚為天人的天資,已經讓朝野咂舌無比。
在很多時候,後嗣就是希望。
再加上,越王沈玉宮在南越州深耕將近十年。
結合這些情況,海端第一時間所想到的是,這會不會威脅到當今聖上以及盡仙太子?
趙良在看到宗人府文書的第一眼,心裡也是一模一樣的感覺。
“陛下只和你說,酌情處置這四個字嗎?”
“對。”
看到趙良點頭,也很容易解讀出陛下的用意,他自己照樣能感覺到越王一脈帶來的威脅。
早在之前,沈玉澤就派人調查過。
越王世子的性命修為,可以說是從六歲習武以來,一步步穩紮穩打。
稍微有點眼光的人都能看出來,此子修為前途定然無可限量。
關鍵是沒有藉助任何修煉心法,靠著對五花八門的武技感悟不斷提升性命修為。
照此下去,不出十年,恐怕將會成為下一代的潮頭之人。
趙良面露無奈,說道:“陛下的意思很明顯,越王世子只要活著,就一定是個禍患,他太扎眼了。”
“陛下沒有親口說這話吧?”海端問道。
“沒有,但他多半是這個意思。”
“既然沒說,就不要去肆意揣測,皇家之中多一個奇才是件好事,暫且擱置吧。”
海端將文書合起來放在一旁。
趙良忍不住問道:“那卑職接下來該如何做?還請首輔大人告知!”
“你心裡不都明白嗎?”海端淡淡道。
“構陷?冤殺?可也沒理由啊,越王沈玉宮自從二十年前去南越州就藩過後,向來沒有犯過什麼大錯,反而是諸多藩王中的一杆正面旗幟,現在又生了個天縱奇才的兒子,不得不進行防備!”
“你也說了要防備,但擱置就等於不管了嗎?先防備著吧。”海端說。
弄出一個子虛烏有的罪名,戴到越王父子頭上,對於內閣而言真不算是什麼難事。
可凡事得師出有名,越王父子沒有什麼太大把柄。
非得強加上去,然後再來名正言順的制裁他,簡直就是弄巧成拙。
做這種把天下人當傻子的事情,又能套的了什麼好處,到頭來罵名還不是得讓陛下來擔?
況且,這麼做了,沈家皇室必然會離心離德。
會有不少藩王開始蓄謀造反。
可要是不管的話,越王父子將來會做什麼事情,那可真是一個未知數。
瞧見趙良那沉思的模樣,海端違心地提醒道:“冊封太子的典禮,藩王都得進京朝拜,到時候陛下大概也會和他們瞭解一下藩地的情況。”
“趁著還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