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天三年,大年三十,歲除之日。
沈玉澤在天門峰道觀外來回踱步,裡邊傳來蘇靜嫻有些淒厲的痛呼聲。
張瓷風輕雲淡地瞥了他一眼。
“放心,你媳婦體質好著呢,今日不會有什麼大事,準備安安穩穩當爹吧。”
沈玉澤無奈道:“這怎麼能放得下心……”
話音剛落,一位女道人出來報喜。
“陛下!天師!是個男孩!”
張瓷聞言,欣然一笑。
沈玉澤則是愣了一瞬,旋即快步衝向道觀內。
另外一位道姑抱著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嬰兒,啼哭聲越來越嘹亮。
洗乾淨過後,本想給沈玉澤看看,但這位御天大帝卻是置若罔聞,來到蘇靜嫻身邊,眼神溫柔至極。
蘇靜嫻臉色蒼白,有氣無力道:“夫君,好累,比起與人連續廝殺十場還要累……”
沈玉澤伸出手,輕輕摩挲著她的臉蛋。
“辛苦你了,這十個月,可算是熬過來了。”
沈玉澤俯下身子,用額頭輕輕貼著蘇靜嫻的額頭。
張瓷也走了過來,把哭啼的孩子用錦被包著,抱在懷裡看了一眼,然後輕輕放到蘇靜嫻身邊。
蘇靜嫻也看了一眼,臉上笑意也是溫柔至極,但嘴裡卻嫌棄道:“我和夫君這麼好看,怎麼生出來的孩子這麼醜……”
“哎呀,剛出世的孩子都是這樣,過陣子長圓潤了,你喜歡都來不及。”張瓷笑道。
“現在也喜歡。”
蘇靜嫻抬起手,很是輕柔的點了點孩兒的鼻頭,故作生氣道:“不許哭,吵死啦。”
沈玉澤也是滿臉笑意地幫腔道:“聽你孃的,不許哭咯。”
這麼一說,哭聲更大。
張瓷哭笑不得,眼眸中卻滿是羨慕。
哪怕當初是沈明賢,盧淑惠生下沈玉卿時,他也只是覺得有了太子才高興一陣,並未像沈玉澤這樣對待蘇靜嫻。
在他眼裡,這個孩子,更像是這份姻緣的贈禮。
旁邊一位女道人說:“孩子應當是餓了呢。”
尚未臨盆之時,眾人便已得知,蘇靜嫻壓根就不太下奶,沈玉澤半個月前就找好了合適的乳母。
蘇靜嫻巴不得如此,自己能省心省力了。
這位乳母,大有來頭,乃是龍脈福地的一位龍祖兵修,兩個月前剛好誕下一女。
張瓷笑眯眯道:“玉澤,你還真是別出心裁,讓真龍前來餵養,這孩子的先天體質怕是無人能及了。”
“畢竟是我第一個孩子嘛!”沈玉澤也是笑道。
蘇靜嫻此刻說:“師姐,我想請您為吾兒取個名字。”
“今日日子屬實不錯,辭舊迎新,別冬迎春,小名就叫春兒,大名嘛……就盡仙二字,如何?”
蘇靜嫻呢喃了一句:“沈盡仙,極好不過,就是殺氣有些重。”
“男兒當有殺氣,正如他爹那般,將來才能成大氣候。”張瓷說。
蘇靜嫻看向沈玉澤:“夫君,你意下如何?”
“不錯,絕絕仙人,大氣磅礴。”
沈玉澤頗為喜歡這個名字。
殊不知,盡仙二字,早在二十二年前,沈玉澤出生的那一天,張瓷就已經想出來了。
盧淑惠也滿意的很。
可那沈明賢非得守著祖訓按字輩取名,畢竟到了沈玉澤這一代,沈家皇室的輩分字才算用完。
如今天時地利人和皆在,盡仙二字,也很符合未來百年乃至千年時局。
蘇靜嫻在天師府休養了兩日。
恢復氣力過後,沈玉澤便帶著母子以及乳母倆返回皇城。
盧淑惠關切一番過後,便將孫兒愛不釋手地抱在懷裡。
在她眼裡,就仿若看見了幼時的沈玉澤。
哪怕哭鬧認生,也是可愛的很。
作為大伯的沈玉卿也來看一看,心中早已不對生子一事糾結,事後提醒道:“玉澤,早立太子,於國有利。”
這話,其實說不說,太子都會是沈盡仙。
沈玉卿之所以說,則是想讓外人不要在此事上議論,畢竟兄弟彼此的皇位交接不算平滑,而且沈玉卿退位的原因,也正是因太子儲君。
沈玉澤神色動容:“大哥……”
“好了,你我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我理應為你和這侄兒著想,如此一來,我心裡也卸下一塊大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