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書房中的沈玉澤收回思緒,再一次從文書中抽出那份名單。
“二嫂這是想以我為餌,用這些化身作為魚鉤,她自己來當這個垂釣者。”
沈玉澤深深凝吸了一口氣。
“罷了,這一次,成就她,對我和靜嫻都有利。”
恰在此時此刻,趙良將沈玉澤所說的原話,如實轉告給海端。
一臉嚴肅的海端,臉色頓時就垮塌下來。
趙良見狀,心裡止不住地一顫。
自從當上這個內閣次輔過後,見過的大場面多了去了,已經沒什麼能讓他膽寒。
除了龍顏震怒的沈玉澤,以及這副陰鬱模樣的海端。
前者就像是一條猙獰無比的真龍。
後者,就像是一尊執劍天神,好似下一瞬手中的劍,就得落在自己脖頸上。
海端的手掌緊了又松,怒聲道:“陛下怎能如此荒唐!”
所指的荒唐,即是他的口諭。
凡是為神機門覆滅一事討說法的人,皆下鎮撫司大獄。
海端作勢就要離開內閣,再去找一找沈玉澤,卻被趙辰雙手抓住了胳膊。
“誒誒!海首輔!海首輔!冷靜!”
“在這件事情上,陛下非常生氣,畢竟是牽扯到後宮的巫蠱之禍,而且這也確確實實是翟靈機的弟子所為,怎麼說都是株連九族的大罪,本就不應說情嘛,您最好也別再出面了,任由諸子百家前來就好,別耽誤咱們內閣自己的事。”
海端轉而問道:“趙次輔,你說說,我們內閣的事是什麼?”
“這個……輔君輔政,上承下達,宏觀上是這樣。”趙良說。
“沒錯,任由陛下有著荒唐行徑而不去糾正,這難道是輔君嗎?”
“……”
趙良啞口無言。
在這件事情上,不管是他,還是海端,都看的太過淺顯。
誅殺翟靈機也好,覆滅神機門也罷,但話總得讓別人說,現在卻是以權威要堵住諸子百家的嘴。
在他們倆看來,確確實實就是一手昏招。
趙良只得說道:“海首輔,你想想,陛下終究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又在這幾年裡做的功勳卓著,現在做起事情來肯定不像以前那樣收斂,既然沒有什麼大錯誤,我們最好不要插手,幫他擦好屁股就是!”
“你這是阿諛奉承!奸臣行徑!”海端說。
“……”
趙良臉色一沉。
這海端,簡直是好心當作驢肝肺。
趙良乾脆便鬆開了手,任由海端前往尚書房去找沈玉澤的麻煩。
心裡默默想著,惡人自有惡人磨。
當然,這個惡人,並非是字面意思,而是一個偏向性情上的形容詞。
海端快步走到上書房,來到沈玉澤跟前時,依舊是恭敬萬分地行了君臣之禮。
沈玉澤仰躺在上書房的龍椅上,慵懶問道:“海首輔,你又要來找朕的麻煩了?”
“陛下,諸子百家說到底不過是為了給墨家尋找出路,即便您再生氣,也不應該將怒火擴張到整個墨家身上!”海端正聲道。
“行,那朕問你啊,墨家壓勝術,你知道麼?”
“知道,壓勝術源自於墨家魯聖的魯班書。”
“知道就好,但這玩意,現在用到了朕和皇后的身上,你知道神機門要做什麼嘛?”
海端愣了一下,旋即坦言道:“不知道,但臣清楚,翟靈機是白玉京的化身之一,確實應該清除,從這個角度來看,陛下滅了神機門也不過分,也是防止神機門上行下效,可臣覺得陛下現在過於癲狂,似乎要毀絕墨家一脈!”
神機門在墨家的地位,如同道宗玄門中的天師府與真武山。
若是因心中恨意,讓墨家斷了傳承,受損的還是大雲皇朝。
沈玉澤笑了笑。
海端不知道此事內情,為墨家說話也確實是出於好心,自己心裡也沒毀絕墨家的想法。
在看到這般情形過後,擔心墨家的未來走向,在心裡大概只佔三成。
七成,是擔心自己這個皇帝會走入歧途。
沈玉澤嘴角有著一抹不明顯的弧度。
海端還在孜孜不倦地說著。
“陛下,放眼大雲歷代先君,您的功績堪比太祖高祖太宗,若是能將域外十五州治理教化好,那功績便能遠超於人族光陰史書上任何一位帝王,您心裡想必也是清楚的,心裡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