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常規思路,即刻對沈玉塵冠以“謀反”罪名,實際上是非常愚蠢的舉動。
人家聰明著呢。
只要遼金王庭處於不做大,不破滅的情況下,那麼危機感只會一直縈繞,而不會真正降臨在自己身上。
凡事都需要講究一個體面。
他料準,沈玉澤肯定還要體面,如果不管不顧的話,即便成功將自己置於死地。
那麼必然是兩敗俱傷的情形。
到時不管是人間的各處勢力,還是天上的白玉京,都會恨不得把嘴巴咧到後腦勺。
一切根源,就在於白玉京的“養蠱”。
至於該耍什麼陰招,還得好好斟酌一番。
沈玉澤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手指頗有節奏地敲打著桌面,顯然是陷入到了沉思當中。
良久過後,他緩緩開口。
“趙良,我們也出兵吧。”
趙良疑惑道:“殿下,您是指打遼東,還是打遼金?”
“打大雍。”沈玉澤說。
“啊?這不是完顏靈應該乾的事嗎?”
“如果沒有沈玉塵橫插一腳,本王又何必作此想法,先行攻伐大雍,然後讓完顏靈接手。”
趙良只是覺得,自家殿下還真敢想啊……
這比起從背後捅刀子還要陰!
沈玉塵不是要援助大雍,共抗遼金麼?
沈玉澤又來了一場釜底抽薪。
先行打垮大雍,你還能援助個屁,那麼他的選擇就只有兩個了。
其一,和遼金王庭繼續進行著拉鋸戰。
其二,退回遼東州,坐等戰略封鎖,也等著沈玉澤和完顏靈的兩把屠刀相繼降臨。
趙良並不反對,倒也覺得是個好辦法。
可……該如何打下大雍?
不管是現在,還是歷史上,三座異族王庭當中,大雍王庭最為聽話。
認真追究起來,他們的皇室還有著一些的大雲血統。
大雍王庭的開創之祖,是沈玉澤祖先的外甥。
兩百多年前,大雍王祖在大雲手握軍權,確確實實是做了謀反之事,被當時的皇帝下旨誅殺。
在押赴刑場的過程中被內奸放走。
一路逃到北邊的草原上,招攬草原部落,大雍王朝因此興起。
後來朝廷對此採取安撫政策。
大雍在外邊乖乖聽話,大雲絕不動兵打你。
往簡單點說,大雍王說是異族,更像是大雲的一個藩王,但還沒這個名分而已。
沈玉塵也是抓住這一點。
名正言順的援助大雍,朝廷想不同意都沒辦法。
沈玉澤再回過頭來打大雍。
豈不是更不體面了?
當趙良說出這些歷史問題過後,沈玉澤淡然一笑。
“本王記得,在德裕三年的時候,大雍遭遇雪災,在大雲邊境製造大規模流血事件。”
“這筆賬,本王的皇兄還沒來得及和大雍去清算。”
“對吧?”
沈玉澤那深邃的眼眸,凝視著眼前的趙良。
趙良仔細回憶了一下。
確實是有這回事。
可當時,皇帝沈玉卿為了保全朝廷顏面,再加上那一年大雲北邊也是受災嚴重,朝廷沒多少錢去弔民伐罪,此事就被掩蓋了過去。
後來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沒有人再繼續提及。
現在的朝廷文書當中,對於那次的流血事件,也沒有多少文字形式的記錄。
沈玉澤淡淡道:“你和內閣還有兵部、禮部商量一下。”
“內閣負責統籌此事,兵部分管戰事,禮部分管交涉,即兵又禮,雙管齊下。”
“讓兵部從河東州選一名將軍,帶五萬鐵騎進入草原,再讓禮部問一問七年前的流血事件是怎麼回事。”
“大雍要是給個交代,禮部再去調停大雍和遼金之間的戰事。”
“不給交代,那就打!”
如此一來,足夠體面。
趙良覺得頗為妥當,便繼續問道:“那……沈玉塵的這份奏疏,該如何批覆啊?”
“隨便你。”沈玉澤說。
“啊?”
趙良以為,這三個字是對自己說的,但很快就反應過來。
這就是對奏疏的批覆。
你沈玉塵愛打就打,朝廷不管你的事,你也別找朝廷要糧要錢要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