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街道上,放眼望去,大片大片的百姓自發跪在地上,漫天灑落的白色靈花與半空中飄落的雪融為一體,無端透著三分寒涼。
白錦書的手死死的握著,指甲扣在手心,她有種窒息的感覺,卻也明白,一旦踏出了這條路,便註定踩著滿地的鮮血前進。
“將軍!懇請皇上徹查蓉城之事,不能讓忠骨之臣如此長眠於地下。”
十六歲的白畫屏砰砰的在地上磕頭,白嫩的額頭很快便通紅一片。
她紅著一雙眼,卻又努力的讓自己鎮定,這幅模樣讓在場不少百姓越發的不忍。
將軍府滿門忠烈,上到白老將軍,下到五歲稚兒,哪一個不是浴血沙場,白將軍屍骨未寒,如今出殯卻有人攔著,若他們是白家人,心只怕也涼透了!
“呵,本王道是什麼事,怎麼,如今白老將軍丟失蓉城不說,難不成也要讓整個西京跟著一起亂麼?都說白家忠烈,本王看,倒未必如此。”
街道拐角處,一人騎著棗紅大馬,穿著一身藏青色錦袍,腰間佩雙紋玉佩,緩緩靠近靈柩。
細長的眼睛盯著地上倒塌的棺犉,蕭景豐滿臉諷刺,隨著馬蹄聲踏踏而來,白錦書甚至能感受到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燃燒。
是他!
平王蕭景豐,當朝熹妃之子,外祖乃是舉國公,手握兵權,同樣是天元帝忌憚的人。
天元帝一共有五子,太子蕭景清,皇后所出,外族乃三公之一的輔國公府,其次是懷王蕭景奇、楚王蕭景楚,以及齊王蕭景輝和蕭景豐。
蕭景豐為人及其陰暗,心狠手辣,但有勇無謀,仗著舉國公府的權勢,是西京官員最不願得罪的人。
白錦書垂著頭,眼睛紅的有些豔,宛若泣血。
她怎麼也忘不了,在西雲山一戰中,景明為救他而被敵軍砍掉了頭顱!
景明死了,西雲山失守,平王身受重傷,舉國公府上門為難,提出無禮條件,竟是讓畫屏嫁與平王為妃。
畫屏悲慘的一生從此開始,最後是被平王的特殊癖好硬生生折磨死的!
蕭景豐!
白錦書咬唇,嬌嫩的唇瓣一絲血色都沒有,她眼前發黑,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若非有理智尚在,她恨不得抽出腰間的佩劍刺向蕭景豐。
“蓉城失守,白泰清作為主帥,丟失城池,殃及太子,白家軍無一人生還,此已成為事實,不知白家有何好查,別忘了,軍令是白將軍下的。”
蕭景豐陰鬱的眼睛在白家女眷身上掃了一圈,看著角落中的白畫屏,眼中邪光一閃而過。
他從馬背上下來,皂靴踩在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蕭景豐素來囂張,出口狂妄,但天元帝從來不責罰,久而久之,也就養成了這幅模樣。
白錦書知道蕭景豐絕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裡,怕是天元帝早就料到了會有變故,特此讓他等在這。
“白小姐,地上涼,本王扶你起來。”
蕭景豐的身子停在白畫屏身前,微微彎腰,伸出手,似是想去扶白畫屏。
看著白畫屏那張小臉,他的喉結微微滾動。
稚女,最是得他的喜愛,尤其是將軍府的女子,必然是滋味最好,因為性子夠烈。
“平王殿下既如此說,錦書有三點疑問,不知平王殿下能否回答。”
白錦書站起身,縱身擋在白畫屏跟前,蕭景丰神色不耐,正欲出聲,但看見白錦書的小臉,眼中閃過一絲驚豔。
這是白錦書?
呵。
白泰清那老狐狸最疼愛的果然是白錦書,這幅容貌若是早露了出來,幾個王爺可還能坐的住?
“白大小姐?不知白大小姐想問什麼。”
蕭景豐又往前了幾步,說話間的氣息鋪面而來,白錦書面色淡淡,手輕輕的撫在腰間的佩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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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所周知,白家軍森嚴,就算是主帥的軍令,也要經過軍中副帥以及主將的意見,白家軍副帥白子凱於二月二十八秘密前往蓉城百里之外的天玄門,試問,祖父是如何在短短時間內調回白子凱,行的軍令!”
“此為一問,二問,敢問陛下,太子前去蓉城,主帥的位置是否還由外祖父來擔當,若是,軍令無法頒佈,若不是,蓉城失守,究竟是太子的責任,還是外祖父的責任,不知平王殿下,可能回答!”
白錦書頭顱微揚,天元帝以為外祖父不會將如此機密之事告訴別人,很抱歉,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