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柔和的臉龐一下子線條僵硬起來。
許聽月不再讓他有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機會:「我收到那朵玫瑰花了,還有,我也看見你了。」
話說到這份上,再想裝傻糊弄是不能夠了。反正這件事彼此早就心知肚明,只不過當時彼此心裡都尷尬,重逢之後又互留著體面,都沒有戳破這層窗戶紙。到了如今這種局面,再逃避也沒有任何意義。
「我在,」他終於肯正面聊及此事,「你的鑰匙也是我撿到的。」
許聽月追問他:「你為什麼會在那裡?」
江望之沉默了。
「我來凌之工作之後旁敲側擊的問過閆凱,也問過唐總,他們說你那年並沒有去英國的公事行程,」她語氣幽幽,「閆凱對那年印象很深,因為他說,你成立凌之這麼多年,唯獨那一年主動要求休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假。」
車裡一片寂靜,江望之一言不發。
剛才的輕鬆愉悅一下子蕩然無存。
到了那家小飯館門前,是條不算太寬敞的小路,路邊臨時停車位。小飯店門臉很小,小到連招牌都掛不上,只有空蕩蕩的一個門框在路邊。
江望之把車熄了火:「走吧,我們邊吃邊聊。」
許聽月走在前面,穿過一條窄舊窄舊的過道,進入裡面的一間小院兒。小院裡頭鬱鬱蔥蔥的,擺了幾張長條桌椅,此刻坐的滿滿當當。
正好有一桌離開,老闆娘麻利的收拾出來擦乾淨桌椅請他們坐下。
江望之環顧一圈兒,這院子不算太大,各張桌椅之間被幾大盆不知道是什麼的綠葉植物間隔著,每張桌上放隨便吊著一個燈泡,倒是還算乾淨。
許聽月問他:「這裡沒有選單,我看著點?」
江望之點點頭:「好,你做主。」
許聽月起身走到老闆娘身邊,簡單說了些什麼,老闆娘點點頭掀簾子進了廚房。
她坐回座位上:「說吧,江望之。這個問題我已經翻來覆去想了很多年,可我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我從倫敦往曼徹斯特去,音樂節上又那麼多人,為什麼你會遇見我?還恰好帶著那朵玫瑰花?如果說是巧合,你會突然休假飛到曼徹斯特去看一場音樂節?還恰好在那裡看見了我?我不太敢相信。」
江望之眼眸看著桌面上木頭的紋理,停息片刻才開口道:「確實不是巧合,許聽月,我當時是專門去英國找你的。」
這其實也是許聽月心裡的猜測,只是這個猜測太過無稽,讓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江望之抬起臉,深邃的眼睛就這樣看著她,眼角被頭頂的燈光照耀出瀲灩華光。
只是此刻這些華光遮掩不住他眼裡翻攪洶湧的情愫。
江望之修長的手指無意識的輕叩桌面,腕上的手錶鋼帶折射出冷厲厲的光。
「那年我落戶b市,多年日夜殫精的生活總算能安穩下來,也算是看到了事業成功的果實。我……我那時候很想見你,」他頓了頓,「應該說,自從你走之後我一直都很想見你。那時候工作也忙,有時候忙著忙著我就會忽然發覺原來又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我那會兒總感覺時間過得太快,快到讓我都沒有時間再去見你一面。」
「你離開的倉促,我們之間最後的一面也不算太愉快。我想著,就算要分別,至少也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而且,我仔細想過你那天晚上醉酒之後說過的話,你說我『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我想你一定是對我有了誤會。許聽月,如果我們以後不會再有交集,我真的不想在你心裡永遠都是這樣的一種形象,所以我覺得需要跟你解釋清楚。」
許聽月低聲:「我怎麼想的,重要嗎?」
「重要,非常重要……」
他還想說什麼,被來上菜的老闆娘打斷。
老闆娘端來兩大碗冒著熱氣的肉片湯,澄黃的豆芽隱約臥在湯裡,一顆小油菜脆嫩嫩的,肉片薄的好似透明。
另外端上來的還有四碟小菜和兩份蔥油餅,蔥花焦綠綠的撒滿一層,油香四溢。
許聽月心裡隱隱明白了些什麼,可模糊不定的,讓人看不清明。
她從未處理過這樣的場景,心裡已然有些不知所措了,有些後悔自己追問太緊。若是江望之曾經真的對她有過那樣的心思……那以他們現在這種關係,又該如何收場才好?
「先吃飯吧,」她拿著勺子低頭攪動著碗裡的湯,「過去的事都過去了。」
江望之未拿勺子,只隔著裊裊熱氣看她:「你不是想知道當年的事情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