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依被傳送到這個場景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遠處燃燒的大火。
關平村在她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哪怕後來經歷了無數個比關平村更可怕的副本,但關平村作為新人本帶來的恐懼仍舊牢牢佔據第一。
哪怕記憶沒有恢復,但看到四周熟悉的環境,池依還是下意識打了個寒戰。
但遠處那場大火有些奇怪,模糊的記憶中,這個地方不應該有這樣一場火。她直覺那裡有問題,朝著火光快步走去,沒想到一去就發現自己的一縷魂魄蹲在大火前瑟瑟發抖。
一看到她這個本體就眼淚汪汪主動撲了過來:“知知說你會來找我的!”
池依大喜:“知知也在這裡?”
懼魄眼淚汪汪:“她放完火就走了。”
池依看著眼前被大火燒燬的建築,撲哧一聲笑出來。她就說嘛,這的確像是知知會做的事。
池依輕而易舉融合了自己的懼魄,而此時黎知已經來到了另一個地方。
看著眼前熟悉的樓棟和周圍的景色,黎知腦海裡關於“家”的記憶也更清晰了幾分。這是她長大的地方,這條回家的路她已經走了上萬遍。
按理說跟家有關的場景應該是充滿溫馨和愛的,來到這裡的魂魄也應當是正面向的,但黎知朝著家的方向走去時,卻感受到一陣陣心悸。
離家越近,越能感應到所處這個場景裡那縷魂魄的情緒。
竟然是她的懼魄?
往日熱鬧的樓棟此時冷清清的,黑乎乎的樓梯內充滿不詳的氣息。黎知加快腳步衝上樓,貼著福字和對聯的房門微掩,一絲亮光伴著濃郁的血腥味從門縫裡透出來。
黎知一把推開門,看到整個客廳幾乎都被鮮血鋪滿,牆上、沙發上、桌子上全是飛濺的鮮血,宛如一個屠殺現場。
而她的家人就躺在血泊中,媽媽、哥哥、妹妹,每個人身上都佈滿了殘忍的砍傷,他們睜著已經失去生機的眼睛,直勾勾盯著門口的方向,好像臨死前都一直在等著她回來救他們。
場面太過血腥慘烈,連螢幕前突然被暴擊的觀眾都受不了,看見這一幕的黎知卻面無表情走了進去。
地上的三具屍體是她最在乎的家人,他們死狀慘烈,任誰都無法忽視。但黎知看都沒看一眼,進屋就開始尋找自己的懼魄。
身後突然有人喊她:“知知。”
黎知腳步一頓,回頭看去。
李見奚就站在靠近陽臺的地方,穿著家居服和拖鞋,額前的頭髮柔軟垂落。身後是大片落地窗,陰冷的光從窗戶透進來,照在他漸趨透明的身體上。
“知知……”
他又喊了一聲,朝她走了兩步。
黎知下意識走向他,看到他朝自己伸出手來,然而從手指開始,他的身體開始消散揮發,化作了一團團光點。
李見奚低頭看向自己逐漸消散的身體,再抬頭時,看向她的眼神充滿了無盡的痛苦和眷念。
一陣風從窗戶吹進來,李見奚連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就在她眼前像塵煙一樣被吹散了。
什麼也沒留下。
黎知突然意識到,這一幕是專門為她準備的。
親人死亡,愛人消散,是她心中最恐懼的東西。
某個躲在暗處的,像老鼠一樣見不得光的陰暗存在,把她內心的恐懼具象化呈現,利用她的懼魄將她引到這裡。
她甚至懷疑,進入鏡中尋找兩魂七魄的這一關都是精心為她準備的。
那隻老鼠,想讓她提前感受她最恐懼的東西。
它在威脅她。
黎知環視四周,那些漂浮在空氣中的血腥味如此濃郁,三具屍體死相可怖,眼前發生的一切都無不在試圖摧毀她的意志,刺激她的神經。
但片刻之後,黎知卻笑了起來:“怕的是我嗎?”她緩緩看向四周,明明什麼也沒有,什麼也看不見,但那一刻,她卻好像鎖定了對話的物件:“怕的是你吧。”
因為害怕她,才會搞出這些東西來威脅她。
黎知不知道失憶前的自己做了什麼讓對方如此忌憚,但走到這一步,說明自己做得很成功。
流動的空氣產生了輕微的波動。
彷彿一種無能狂怒。
黎知敏銳地聽到臥室裡傳來細微的動靜,她跨過橫屍的客廳走過去,推開門一看,她的懼魄果然站在臥室的角落裡。
看見自己,懼魄蒼白的臉上露出瞭如釋重負的神情:“我就知道你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