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在申請書上簽字。
“你是該跟我提前商量的。”席慎澤也沒客氣,這點確實是他生氣的原因之一。
他說完,喂她吃了一顆葡萄。
方書漫乖乖地張嘴吃下去,然後很在意地問:“你還生氣嗎?”
席慎澤直截了當地把話堵死:“你不捐獻遺體我就不生氣。”
方書漫明白了他意思,同時又有些茫然。
她原本以為,他生氣的原因就像師父說的那樣,但現在看來,不僅僅如此。
好像,那晚她猜的也沒有錯。
他看起來是無法接受她把遺體捐出去。
方書漫心不在焉地盯著投影儀的幕布,卻沒有將電視裡演的什麼看進去。
她滿腦子都在反覆疑問為什麼。
為什麼他不同意她捐獻遺體?
是她想的那樣嗎?
她不敢確定。
而她想知道答案。
方書漫迫切地想求一個答案。
所以哪怕忐忑,她還是鼓起勇氣問了他。
“為什麼不同意我捐獻遺體呢?”她的聲音很輕,說這句話時,方書漫扭過臉看席慎澤,好像在試圖從他的表情中得到什麼答案。
席慎澤垂眸和方書漫對視著,他神色坦然,語氣也很坦蕩,反問她:“你覺得呢?”
方書漫緩緩地眨了眨眼,沉默。
他問她覺得呢。
她不敢覺得。
沒有得到心中想的那個答案,方書漫目光有點閃爍地別開了眼睛,情緒也跟著變得失落。
果然是她多想了……
然而,下一秒,方書漫聽到席慎澤告訴她:“我不只是法醫工作者,我還是你丈夫,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直系親屬。”
“你讓我怎麼接受你去世後遺體就在我曾經工作過的地方呢?”席慎澤低低地問:“方書漫,你有想過我嗎?”
方書漫又仰起臉來,她望著他,溼漉漉的眸子裡倒映出來的,是他隱忍剋制的緊繃表情。
他沒有一個字提到他不能接受、他捨不得,但是他的字字句句好像都在佐證她的猜想。
方書漫訥訥地開口想跟他解釋:“可是……”
“沒有可是,”席慎澤不想再聽她說一些勸他簽字的理由,他說:“這件事不要再提了。”
“再說下去我無法保證不生氣。”席慎澤抿抿唇,告訴她:“我不想因為這個跟你吵架。”
方書漫到嘴邊的話就這樣又硬生生地嚥了回去。
可是,這樣我死後也能跟你在一起了啊。
他問她有沒有想過他。
她當然想過。
她想死後還能跟他在一起,所以才打算把自己的身體在去世後捐獻出去,所以遺體接收站也選的他定向的沈城醫科大學遺體接收站。
好不容易和他的關係才親近了一點,方書漫也不願意跟他多有爭執,傷感情。
於是就沒有再提。
這晚席慎澤並沒有如方書漫所想跟她那什麼,他還是和前幾天一樣,只是抱著她睡覺。
這幾日他們就連線吻都沒有過。
上次和他親吻還是週二下午在出租屋裡的時候。
方書漫忍不住會想,他大概是因為她搞遺體捐獻的事,心裡不舒坦了,所以才沒興致再親近她。
但其實……並不是的。
席慎澤沒有再吻過她只是單純地怕自己一旦吻了就收不住,會失控地想要向她索求更多。
雖然已經準備好了計生用品,但她的大姨媽今天剛走乾淨,他再想也不能幹傷害她的缺德事兒。
有上回害她吃避孕藥那件事就已經夠他後悔的了。
隔天上午,方書漫和席慎澤驅車回了鄺仕玉家中。
這個地方方書漫並不陌生,高中的時候她經常過來找倪倪,也在這兒吃過飯過過夜。
席慎澤和方書漫到的時候倪欣雲和葉雨潮已經來了。
倪欣雲正在房間裡睡覺,葉雨潮在客廳陪鄺仕玉下棋玩。
門是葉雨潮開的,見到席慎澤和方書漫後,他笑著叫人:“哥,嫂子。”
儘管方書漫比他小,但他這聲“嫂子”喊的坦然又從容,反倒叫方書漫不自在了。
她和葉雨潮高中的時候雖然是同班,不過並不熟,也沒有過什麼交集。
到現在也只是認識對方知道對方曾經是同班同學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