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氣氛還算好的一頓晚餐，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變成了這個情況。

他聽到她的那句“你好凶”後，幾不可見地嘆了口氣，倒也沒有再繼續盯著她看。

方書漫還是覺得席慎澤心裡是怪她的。

他怪她食言失約，沒有去上沈醫大，沒有念法醫學。

晚飯過後，方書漫和席慎澤一起收拾餐具，他把鍋碗瓢盆等各種餐具分類放進洗碗機擺好，然後開了洗碗機的清洗功能。

席慎澤從廚房出來的時候，方書漫剛好把餐桌收拾乾淨。

他繞過她回了臥室。

須臾，就在方書漫在衛生間洗乾淨手走出來的那一刻，席慎澤的聲音從臥室傳來：“方書漫。”

“啊？”方書漫邊應著邊進了臥室。

她站在床尾，表情茫然地問：“怎麼了？”

坐在床邊捏著手機的席慎澤扭頭告訴她：“我把倪倪的發給你了。”

方書漫微微怔愣了瞬，不過旋即她就揚起了笑，眉眼輕彎著應：“好，謝謝。”

“謝謝？”席慎澤忽而被她氣笑，盯著她看的目光又回到了他們剛重逢時那般冷淡，他情緒不明地問：“你跟我說謝謝嗎？”

方書漫：“……”

她不是故意要跟他客氣的。

就是……這話也沒經過大腦，就這麼脫口而出了。

她自己甚至都沒意識到她在跟他說了“謝謝”這兩個字。

方書漫突然不知道要怎麼解釋她不是故意要說“謝謝”的。

她杵在原地，好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學生，想要為自己辯解些什麼，卻一個字都說不出。

席慎澤回過頭去，不再看她。

方書漫也沒說話，片刻後默默地轉身走出了臥室。

她回到客廳，拿起手機開啟微信，在和席慎澤的聊天框裡點開了他剛發給她的倪欣雲的微信名片。

方書漫把好友新增請求給倪欣雲發了過去。

雖然不知道三天內倪欣雲能不能看到。

等她發完好友新增請求，才注意到微信朋友圈有新動態。

而，顯示發了新動態的人的頭像中，有一個是席慎澤。

方書漫戳進了朋友圈。

最新一條動態就是席慎澤幾分鐘前發的。

是她拍的那張晚飯的照片，他配了一句文字，言簡意賅：“好吃，喜歡。”

這條動態的時間比他給她發倪倪的還要早兩分鐘。

方書漫默默給他點了個贊。

後來又想起什麼，又給他評論了一句：【以後再給你做。】

這句話他今天早上也跟她說過。

方書漫沒有看其他好友發了什麼動態，評論完席慎澤後就將頁面返回了最近聯絡人列表。

她點開和他的聊天框，開始打字發訊息向他解釋。

方書漫：【我剛剛不是故意要跟你客氣的。】

方書漫：【我自己也沒意識到跟你說了謝謝，只是因為平常習慣這樣說了……】

方書漫：【我會改掉的。】

很快，席慎澤從臥室走出來，他還沒說話，方書漫就微微仰起臉望著他，淺笑問：“我打算看個電影，要一起嗎？()”

或者，你有什麼想看的嗎？∞()”

她在邀請他。

席慎澤總是拿她沒辦法。

她只要稍微哄哄他，他就會心甘情願對她俯首稱臣，任她拿捏。

從前是，現在依舊。

他走過來，在她身側挨著她坐下來，語氣緩和：“我都行，看你想看什麼。”

方書漫放了一部電影。

是前幾年大火的一部國產電影，講殯葬行業的。

電影裡說：“人生除死無大事。”[標註1]

方書漫現在也這麼覺得。

當初她一腳踏進殯葬行業，純屬是無路可走。

可當她真的進了這個行業，才發覺只要活著，就不會真的沒有路可走。

總能活下去。

而她接觸殯葬行業，本身就是一條可以供她繼續前行的路。

好長一段時間，客廳裡只有電影裡的聲音。

方書漫和席慎澤似乎都看得很認真。

但其實，方書漫在分心發朋友圈，席慎澤在走神反思自己今晚的所作所為。

方書漫也把她今晚拍的那張照片發了朋友圈，配了一句：“以後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