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艮原名王銀,少年家窮,貧不能讀。隨著父兄一起曬鹽,是為灶丁。十九歲跟著父親去山東經商的時候,拜謁孔廟,才幡然醒悟,認為“夫子亦人也,我亦人也,聖人者可學而至也”。
從那時候起,才奮發讀書,一心從聖!
三十八歲慕名遊學山西,執弟子禮,從師王守仁,為陽明心學門人。
不過他個性高傲,陽明先生賜名“艮”,希望他靜極思動。
可王艮本身就是一個離經叛道的人,與恩師於學問之道多有爭吵,後赴京講學期間,創立淮南格物學,一時間從學者眾。
不僅在儒學眼中,淮南格物學是異種,就算是在陽明先生眼中,王艮也是離經叛道之人。
陽明先生離世之後,王艮又絕對是扛起王學的中流砥柱。
“師弟,此物可否入眼?”穆孔暉撫著自己的白鬍子問道。
王艮讀完,久久不能暢懷,甚至拿出書桌上其它幾本書出來,一點點的看去,終於捨得放下書本,吐出一口濁氣,眼睛裡放著神:“此句讀之法,簡直是教化萬民的良方。”
“我也是頭一次見到如此稀奇之物,不過這書店也太過於狂妄,竟然叫‘天下一書行’!真真不將天下人放在眼中。”穆孔暉提起這個書店名字便是渾身來氣,可眼角卻瞟了自己師弟一眼:“說到狂生上,倒是和師弟如出一轍。”
放下手裡的書,王艮絲毫沒有不悅之色,反而有種與有榮焉的意思。
“此標新立異之事深得吾心,說實話,這署名之人我還真想見上一見!”
“‘曙光’?這應該是這個寫作的人不想透露自己真實姓名用的一個筆名吧?”穆孔暉微微敲了兩下桌子,又拿起報紙看了一會兒,看起來稍微渾濁的眼睛竟然露出精光。
“到底是巧合,還是這人本來就是如此狂妄呢?”
王艮聞言,放下手中的筷子,好奇的問道:“伯潛兄何出此言?”
穆孔暉將報紙放下,指著那署名說道:“你瞧瞧這名字,你再看看這篇句讀之法,此人若是無意,那便是巧合,若是有意,他這‘曙光’又是何人的‘曙光’?”
王艮微微一思量便明白其中含義,饒有興趣的將報紙又讀了一遍,剛想說些什麼,門外忽的走進一個人影。
“老師!”
門口進來一個青年,手上還拎著兩個酒罈子。
“喲,這不是你的得意門生嗎?”穆孔暉當即拍手笑道。
王艮看著來人,臉上也露出了笑意,嘴上卻說道:“伯潛兄不可這麼說,子直還差得遠呢!”
那青年聞言只是憨厚的笑了兩聲,拱手朝著穆孔暉行了一禮:“師伯就不要打趣我了,樾有自知之明!”
“這孩子,一點沒有王汝止的狂生風範,你師父當年可是標新立異第一人啊,連你師爺都拿他沒辦法。”穆孔暉連連嘆道。
“咳咳!”王艮一口酒差點嗆著,回過頭怒視著穆孔暉道:“子直純良,兄不可如此輕浮。”
徐樾靦腆的將酒罈放在桌上,執禮道:“師伯勿要打趣小子了,樾怎敢與恩師相提並論,恩師之才學,樾拍馬難及。”
穆孔暉笑了笑,揮手道:“來吧,一起坐下吃點,正好你老師拿出了珍藏的小酒,陪著喝點。”
徐樾這才落座,一上桌便被兩個蔫壞的老傢伙灌了好些酒,臉迅速躥紅。
半醉間忽的看見壓在榻上的報紙,便好奇的拿起來看,初看只是覺得這上面寫得很有意思,可隨著看下去,眼睛卻是再也挪不開了,渾身的酒意彷彿發汗一樣的清醒。
“老師,老師,這!”徐樾用手顫抖的指著報紙上的東西。
王艮含笑點頭,對著徐樾說道:“你覺得這上面的句讀法如何?”
徐樾滿眼放光的說道:“此乃天下至聖之法也,有此法,對教化天下大有裨益,此創立者可為後世師!”
“不錯,憑此一文便可萬世師,但更重要的是什麼?”王艮接著問道。
這可把徐樾給難住了,還有什麼比教化天下更重要的?這難道不是吾輩讀書人的終身目標嗎?
“請老師教我!”徐樾恭敬的問道。
眼瞧著王艮還要擺譜,穆孔暉看不下去了,急道:“你師父這幾年突然間變得婆婆媽媽,一點都沒有年輕時候的魄力,你這個徒弟可千萬不要跟著學。”
“你說還是我說?”王艮生氣起來,好像要吃人一樣。
穆孔暉輕哼一聲,回過頭去徑直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