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是機器，付出的感情不是按個暫停鍵就可以停下的。

見丈夫和兒子都不說話，宋母猶猶豫豫說：“要不......咱們把寧寧留下吧？雖然舒夢蘭可恨，可寧寧是無辜的，當年，她也不過是個剛出生的嬰兒，她什麼都不知道，就被舒夢蘭換到了咱們家......寧寧只是個女孩兒，再過幾年就出嫁了，咱們再養她幾年，等她出嫁的時候，給她找個好人家，再準備一副嫁妝，看著她風風光光的出嫁，有個好歸宿，也算成全了養了她這麼多年的感情，我也就放心了。”

宋父和宋晴空都沒作聲。

他們都是很英明睿智的男人，理智告訴他們，最乾淨利落、最不禍家、最能絕了後患的做法，就是唐無憂和宋可寧各歸各位。

他們認回唐無憂，然後把宋可寧送到郭家去。

可是，只有真正冷血無情的人，才能做到無論發生什麼事都理智的處理。

他們做不到冷血無情，所以他們沒辦法做到完全理智。

他們和宋可寧朝夕相處十八年，在宋父的心目中，宋可寧就是他的親生女兒，在宋晴空的心目中，宋可寧就是他的親生妹妹。

十八年的感情，不是說斷就能斷的。

別說將宋可寧趕出宋家，只要想到宋可寧知道真相之後會傷心難過，會哭泣落淚，他們就心疼的不行。

見父子兩人誰也不說話，宋母急了，“你們兩個到底怎麼回事？倒是說話呀！”

“媽，”宋晴空看著她，緩緩說：“我們養著寧寧，表面看上去是沒問題的，以我們宋家的能力，別說多養一個孩子，就是多養十個孩子也養得起，現在問題的關鍵是，寧寧和無憂能不能和平相處。”

宋母愣了下，猶猶豫豫說：“我看無憂是個好孩子，他應該不會為難寧寧的。”

聽了這句話，宋晴空苦笑，“媽，您看，無憂和寧寧還沒見面呢，您的心就偏向寧寧了，您讓無憂和寧寧怎麼和平相處？”

宋母立刻反駁：“你胡說什麼？我哪有？我心疼無憂還來不及呢，我怎麼會偏向寧寧？”

宋晴空搖搖頭，和她解釋：“媽，您看，您剛剛說‘無憂是個好孩子，他應該不會為難寧寧’，從表面上看，您誇獎的是無憂是個好孩子，可是往深處想，您擔心的卻是寧寧被無憂欺負，寧寧受委屈，您偏心的不是寧寧，難道還是無憂？”

宋母是個聰明的女人，一點就透。

當局者迷。

說那句話的時候，她沒發現她剛剛說的那句話有問題，可被宋晴空指出來，她立刻意識到她兒子說的是對的。

她有些尷尬，“我......”

她有些難堪，也有些愧疚。

她不是故意要偏向宋可寧，實際上，她對自己說，是因為她沒照顧好小兒子，才導致小兒子被舒夢蘭換走，以後她一定要對小兒子好，好好的補償小兒子。

可是，在她心底深處最疼的，還是她親手撫養了十八年的女兒......

她覺得，這是人之常情。

就好像唐無憂雖然與他們這做親生父母的相認了，最信任依賴的卻是他那位曾經救過他性命的姐姐。

她可以毫不懷疑地說，在唐無憂的心目中，他們這對親生父母的位置，連他那個姐姐的百分之一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