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前,天佛宗的後山有一處特殊的池水,它常年清澈如鏡,裡面也沒有生命存在,水清則無魚,內裡的清明如同空虛的心靈一般。
同時此地也住著一位同樣情感空洞的僧人。
他沒有名字,也沒有法號,甚至有些人都不知道他為何住在這裡,但傳言之中,此人是為了在此地贖罪。
等那池水如同明鏡一般清澈,就代表對方的罪孽已經消失。
後山之內常人止步,但裡面的秘密總是經不住好奇之人的琢磨,也在那一天,一位名叫李天明的弟子準備去後山一探。
和那些甘願為宗門奉獻的人不同,李天明這位弟子十分特殊,他是劣民出身,卻靠著突然崛起的天賦一路過關斬將,甚至只是三年就來到了真傳之列。
真傳之位等同宗內長老,地位只在佛首和幾位首座之下,如此身份李天明更應該遵守規矩才是。
但他卻時常觸碰忌諱之地,尤其是這後山的池水之處。
“那一天他也是如往常那般而來,但恰巧碰到了我正在洗罪!”
眼前這位僧人並沒有回應李希仙疑惑的眼神,只是自顧自的說著。
他就像看到了許久不見的老朋友,默默唸叨著過往的歲月。
所謂洗罪其實就是拿池水洗刀。
而這池水自然就是滌罪池。
池水能洗掉血跡,卻洗不掉手中的罪惡。
僧人是天佛祖的處刑人,也就是眾所周知的劊子手,但他並不是去往刑場,而是親自去尋找那些需要處決的人。
他被稱為滌罪明王,也是天佛宗最為強大的武器。
但有一點需要明白,那就是武器不需要感情。
“那是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面,我當初如果狠下心,或許你就無法到達這裡了”
僧人看向李希仙,也看到了那位老友的影子,兩人不光是身形,就連面容都基本相似。
但對比之下,眼前這位的眼神中,光芒更加堅定。
那是明悟守護之後的責任。
“如果您說的李天明確實是我知道的那一位的話,那應該如此”
李天明這位先祖在李家之中的記載並不多,可能源於對方原本的身份,家中的記載都是在對方被稱為武侯之後,之前的歲月很少提起。
“呵呵,你這臉皮就是趕不上李天明,如果是他一定會說我大言不慚!”
緩緩盤膝在地,僧人的身體雖然恢復了血色,但在他親手斬斷生機後,他這副返生之相持續不了多久。
或許幾天之後他就會重新變為一副骸骨,但在此之前,他已經足夠完成當初的承諾了。
同時隨著僧人的面容漸漸清晰,李希仙也認出了對方正是殺生戒幻境中的僧人。
可和當初的善惡不明,氣質詭譎相比,現在的對方和善太多了。
“還未請教大師名字?”
名字是一個代號,也是一個標記,是留在人世間最基礎的痕跡,但僧人想了半天,最後回憶起了李天明給他起的外號。
“阿無,我叫做阿無”
沒有感情,沒有過去,笑容也只是模仿的動作,李天明在和僧人混熟了之後,隨口就起了這麼一個外號。
但也是這個外號,反而成為了對方唯一留下的痕跡,至少現在有一個人能記住他了。
“那好吧,阿無大師,您剛剛說我終於來了,是為什麼?”
李希仙明白世間多神異,眼前這位復生的人就是例子,所有前人無論是占卜還是算卦,能算他來到這裡一點都不意外。
但從這位口中說出這句話,他確實有點意外。
眼前這位是何人,在得到殺生戒時李希仙就查閱過。
天佛宗內有一位獨立特殊的存在,那是隻聽命於佛首的殺戮兵器,其手中一柄滌罪刀,九州之內沒有任何人能逃過對方的追殺。
一代又一代的無名氏繼承這個位置,繼續手持那柄屠刀清洗那所謂的罪惡,外面的滌罪血池裡不光有池水,同樣也有眾生之血。
所以對於眼前之人的和善,李希仙自始至終就沒放鬆過。
“我如果真想要你的性命,就不會主動切斷血池的供養了”
“老僧不想活,只想死,可在死之前,需要履行當初的承諾”
“這是李天明第一個教會我的道理,信守諾言”
收起和善,這副姿態的僧人終於讓李希仙放鬆了不少,他很想告訴對方,咱不會笑就別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