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彬皺眉,“什麼最壞打算?那三個原則,如果都不能滿足,這事我們就不幹了。
講真的,國棉廠如果直接破產,對我們是最有利的,銀行負債沒有了,工廠和裝置肯定會拍賣,我估計三億就能拿下來。
至於工人,可以招募,不想要的人,都可以不要,養老什麼的,找不到我們,只不過是浪費一點時間罷了!”
周欣兒聽了,想說話,又忍住了。
徐凱想了想,搖頭,“如果破產了,程式很複雜,而且重新開設新廠,也輪不到我們了,更不用說土地問題。
這還是一個連鎖反應,國棉廠一破產,印染、紡織、服裝等一大串,就垮了!”
“結構供需太單一了,這樣的企業,哪有承擔風險的能力!”韓彬無奈。
“國字頭,以前有什麼風險,虧了有國家補貼,鐵飯碗可以吃三代人。
我小時候,我父母就盼著我能端上這鐵飯碗,我要不出國,大學畢業,應該就分配到拖拉機廠了,我有個親戚當時在裡面算不大不小的官!”
“拖拉機廠,以前特別火啊,比我們紅旗廠都牛,想買拖拉機,都得找關係要指標。”
“是,特別牛,現在徹底不行了,跟國棉廠差不多,頂多,也就堅持個月,那些工人失業,更不好找工作!”
韓彬思量了一下,拖拉機這個慢慢市場真沒了,頂多是一些偏遠農村還用得上,但以後,收割機之類的農用機械,至少還能火十幾二十年,農業機械化,真的開始了。
“拖拉機廠現在有生產農業機械嗎?比如收割機、播種機?”
“沒有,老三樣,手扶拖拉機,四輪拖拉機,小三輪。
企業管理僵化,市場一點點消亡,不想著開發新產品,還花大量資金精力,去外省搶佔市場,在偏遠農村地區,維持了兩年,現在,小型農用車流行,他們也徹底沒戲了,再加上其他問題,就那樣了!”
“你家那親戚,沒退休吧?”韓彬問。
“沒有,去年剛被任命為廠長,還算一個想幹事的人,但真的迴天乏力,問我,我也沒招了。
他們那個要重新研發新產品,更新裝置,就不是十億壓得住,一套生產線,二三十億,你不會對這個又感興趣吧!”
“沒有,我就問問,弄完這個,我就開學了,而且,我也沒錢啊!
如果能找到投資人,生產農用機械,聯合收割機,播種機之類,可以讓東江一汽,把拖拉機廠併購了,只要有投資,拖拉機廠至少這銷售網路應該不少,拖拉機能賣好幾年,不錯了!”
“東江一汽,剛緩了一口氣,哪有這胃口,沒錢,銀行不會再貸款了,雖然那邊沒有國棉廠這麼大的虧損,但基本也資不抵債了,除非再找到投資人,我怎麼感覺,你這又蠢蠢欲動啊!”
周欣兒看著韓彬,有點奇怪,這徐總裁,和韓彬說話,完全不是總裁對下屬。
不過他知道,這韓彬,估計真有不小的背景,否則,也不至於能跟雲州老大說上話。
“以後再看,這個要成了,我們紅旗廠也能拉不少生意,走吧,欣兒,帶徐總裁和肖總和安律師去跟你父親聊聊,我去沈處長家,昨天我遇到了,今天去拜訪一下”
“你認識沈叔叔?”周欣兒有些意外。
韓彬微微點頭,認識,何止認識,前世,十五年的翁婿,情同父子,可是這輩子,真的只能這樣了,原本,以為都不會再見!
“她女兒是我妹妹的同學,昨天正巧遇到,我先跟他聊聊!”
熟悉的路、熟悉的建築。
這裡的生活區,是韓彬和沈瑜結婚後一年,才拆的。
所以,他記得很清楚。
那時,以為自己可以擁有一個完美的家庭,一份真愛,每個月,至少兩個週末,都是在這裡度過的。
只是此刻,回想起過去種種,只怕沈瑜,那時候,肯定不會真的高興,她心裡或許曾經幻想,陪她回家的男人,不是自己
韓彬撥出一口氣,拋開雜念,自己必須跟沈文峰,這位前世的岳父聊聊。
他現在,還沒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有多危險,如果不作出正確選擇,很可能會再次被牽連。
他認為自己不貪不佔,可是有些賬務都是他經手處理的,這就說不清楚。
他認為自己在這個位置,至少還能起到一些管控的作用,但有些是,卻不得不睜隻眼閉隻眼,有些時候,不得不和稀泥,否則,工作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