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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不求長生

林言將自己的五感提升到最大程度,周遭環境一切細緻入微的變化全都倒映在心湖。 飄蕩的雲霧,隨著微風變幻形態,前進的石階,高低寬窄各有不一。 林言一邊攀登階梯,一邊心中默默計數。 再將默數的數字轉換成分鐘,換成時辰,換成日子,以此計算自己走了多久。 精神幻境裡。 沒有疲憊,沒有飢餓,沒有體力的流逝。 只要林言的神思無礙,他便能這樣一直走下去,而他的精神,很穩定,波瀾不驚。 他還能平靜地算著時間。 一天,兩天,三天…… 一旬,半月,一月…… 再到後來,林言便沒有再計數。 計算日子,彷彿已經失去了意義,林言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平靜的心湖,起了波瀾。 在如此枯燥單調的環境裡行走,人會愈發感到天地之廣闊,人類之渺小。 繼而,寂寞,孤獨,渺小,自卑的各種複雜細膩的負面情緒,便紛至沓來。 不知是被幻境所引。 還是在寂靜單調的畫面裡,他的五感和情緒彷彿被無限放大。 也不知從何時開始,每一種負面情緒,開始讓林言的精神倍感煎熬。 猶如千萬只小蟲,在噬咬他的內心,痛癢難忍,讓他忍不住想要怒吼,想要發洩。 林言感受著自己心境變化,微微皺眉。 他知道這樣有問題。 於是他開始嘗試控制自己的情緒。 但這很難。 繽紛而雜亂的心緒,如亂空飛絮,又好似漫天飄雪,無根無盡,隨波逐流。 如何能全然掌控。 林言的心湖彷彿被激流攪動,變得洶湧澎湃,又好像有一股濁氣鬱結,難以宣洩。 他一直保持著穩定的登階步伐,漸漸變得不穩,時快時慢,時緩時急。 或是一口氣猛地前衝,想要走到石梯的盡頭。 或是停下腳步側身回望,看看自己走過的路沒入茫茫雲海,猶如往事皆化為煙雲。 不知過了多久,林言還在攀登。 為了熬過心緒洪流的衝擊。 他開始讓自己變得麻木,主動逃避。 洶湧的心湖不再生波,而是化為一塊堅硬的頑石。 任何正面和負面情緒。 都不能在其上留下絲毫痕跡。 一切快樂、悲傷、暢快與悔恨,全都遠離,或者說變得微不足道。 對於林言而言,只剩下攀登。 林言驀然驚覺,這便是所謂的長生之途,絕情絕性,唯餘前路。 或許,這便是凌虛的心路歷程。 感其所感,思其所思。 凌虛有信心。 在這一方精神幻境裡,要麼,林言在無盡的空虛裡,被洶湧的情緒淹沒。 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要麼,林言將自己心湖石化塵封,變成一具麻木不仁、無動於衷的行屍走肉。 公理、正義、善良、邪惡皆是不存,便再也不會阻擋凌虛他們的長生之路。 忽然之間。 林言停下了腳步,他已經意識到了不對,怔怔地站在原地,任由煙雲飄渺。 “這是凌虛的道途。” “卻不是我的。” “我的路是什麼?” 林言心中突的出現一個疑問,這問題像是振聾發聵的鐘鳴,讓他驀然驚醒。 “只緣身在此山中”,便看不清自己。 林言嘗試將自己抽身而出。 以一個客觀中立視角。 重新審視自身,審視所走的路。 從波瀾不驚的淡然,到心緒驟起的煎熬,再到試圖控制,最終麻木不仁。 因幻境而起的一切心緒變化。 歷歷在目,印刻心底。 林言發現,自己或許走偏了。 人之心緒,無論好壞,皆是如潮如雨,飛絮浮雲,是人之天生自然。 想要不被心緒左右煎熬,或許不能強求控制,也不能一味封閉逃離。 而是應該接納。 然後將心念抽離,高居靈臺之上,任心緒如花開花落,雲捲雲舒。 接納,卻不動搖。 紅塵煉心,超脫其上,這才是真正修行。 修行,修行。 就是一個煉心的過程。 若是絕情絕性,方能得證長生,那也不過是一個活死人,又有何意義? 思緒至此。 林言雙眸中,驟然閃過一抹微光。 塵封的心湖上,彷彿驟然出現一柄利劍,劍意瀰漫,好似一團光雨驟然在虛空綻放。 瞬間。 密密麻麻的劍雨從虛空落下,猶如暴雨連綿,轟然撞擊在堅石一般的湖面。 轟然。 石面碎裂。 化為簌簌齏粉。 露出其下一汪波濤洶湧的湖水,濁浪排空,滔天席捲,將塵封的堅石全都盪滌一清。 而後一抹靈光高居心湖之上。 端坐靈臺。 任由心緒如浪,情思如飛,皆不動如山。 林言雙眸閉闔,又猛地睜開。 頃刻間,身上暮沉的死氣盡祛,雙眸神采如電,重新煥發生機與活力。 林言破除心關。 任憑幻境之中,歲月輪轉,滄海桑田,都無法再動搖其分毫。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