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動身了。 一大早,天還未亮,整個皇宮已經燈火通明。 輜重已經出了宮門,現在是嬪妃的隊伍在往外走。 皇后的佈置是:在天正式亮起時,帝后的輦車剛好來到午門,好與百姓揮手致意。 一切都按照皇后的安排,井然有序的動作著。 李有思迷迷糊糊進到了馬車裡,馬車動起來搖搖晃晃的,她很快又進入了睡眠中。 其他妃嬪也有打瞌睡的,也有興致勃勃偷偷撩開布簾子打量外頭的…… 江曦月窩在暖綿綿的座位上,打了個呵欠:“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此刻哪門子假藥,回回都要摸黑出發,從不管別人死活!” 江貴妃有孕後脾氣日趨火爆,長春宮裡,經常能聽見貴妃的呵斥謾罵。 九音將靠枕放好:“娘娘再眯一會兒吧,咱們隊伍長,又得走走停停的,到園子裡估計得午後了。” “呵呵,午後?哪回不是快摸黑才到?就那個不要臉的愛顯擺,非得繞著圈的走,讓所有人都來看看她的尊容才滿意!”江曦月跟炮仗一樣,碰一下就炸了:“也不想想,如今還跟以往一樣嗎?本宮可懷著身孕,若是有丁點差池,殺了她姓吳的一族都不夠給本宮解恨的!” 九音有些害怕了:“娘娘,這是外頭,還請慎言吶!” “本宮怕什麼?在裡頭都沒怕過,到了外頭還會怕?”江曦月面上依舊是憤憤不平,但聲音到底小了下去。 另一駕車裡,應嬪小心的護著肚子,人人臉上都帶著離宮的喜悅,獨獨她,滿臉的害怕。 如素從懷裡掏出藥包:“娘娘,吃點這個吧,安安心。” 應嬪看著黃皮紙上密密麻麻黑漆漆的藥丸,臉色更難看了,但為了腹中的孩兒,她還是點了點頭。 就著溫水將藥丸悉數吞下,應嬪到底忍不住那股之怪味兒,乾嘔了一聲。 如素連忙將溫水又遞了過去:“娘娘,再壓一壓吧?” 應嬪擺手,她痛苦的呼吸了幾個回合,總算是壓下了那股子噯氣。 她抬起了頭拿出帕子,輕輕壓下眼角的淚:“良藥雖好,可總難入口啊~” 如素滿眼的心疼:“主子,您受苦了。” “不苦,只要能誕下皇兒,怎麼都不會苦!”應嬪笑了。 只是她一直謹小慎微,又加上茶飯不思,以至她臉上的苦情紋路日深,這也導致她即便在笑,也並不如何喜悅。 如素從小桌子上的食盒蓋子開啟:“主子,馬上就天亮了,您吃點東西墊補墊補吧。” 應嬪看著式樣精美的餐食,卻毫無進食的慾望,但為了腹中孩子,她還是強迫自己吃了些。 突然,她想到了什麼,抬頭道:“藥包你都拿著的吧?可有遺漏?” 如素鄭重點頭:“放心吧,娘娘,都拿著的!一個沒留!” “那就好,那就好。這可是好東西,千萬不能被別人發現了……” 什麼好東西呢?說起來也是好笑:應嬪也不是什麼小門小戶出來的姑娘,人家的父親,是一名都察院的御史,專司監察百官的活計。聽話的,是皇帝的劍,不聽話的,則是刺向皇帝的劍。一個連皇上都敢分說的機構,更會讓官員們“聞風喪膽”!前些天,太后壽辰,應嬪的母親也來了,跟著她同來的,便是方才所食用的“丹方”。 彼時,這些藥包為躲避宮門口的盤查,有的被包在頭上的假髮髻裡,有的被塞在丫鬟們的貼身衣物裡,還有的,則放在裙襬的香囊裡…… 應夫人顫抖著手,將這些黃皮紙包著的東西悉數交給了女兒:“娘娘,這都是妾身懷你弟弟時用過的,實打實的有效,你按照妾身給你的時辰,每天吃一包,保準心想事成!” 應嬪有何心事想要成真?那必然是一舉生子了! 由此可知,她對於這些藥丸子的重視程度有多麼的深。 只是,她自己也知道此事的“機密性”,就連一直給她保胎請脈的左宗也不敢說。 要知道,左宗不僅是太醫院院使,還是專司皇上脈案的人! 所幸,這藥丸子暫時還未給應嬪造成什麼不必要的虧損,所以左宗長時間的號脈下來,也並未發覺異常。 後宮的三位有孕妃嬪,由三位不同的太醫伺候:應嬪自然是院史左宗,江貴妃的長春宮,則有她自己的專職太醫馬超,黃嬪的胎一向是太后盯著點,太后宮中的御醫呂濤更是盡心竭力,日日都要替黃嬪請好幾回脈的。 要說起來,在伺候胎相一事上,三位妃嬪都各有千秋、難分伯仲的。 但要論起恩寵來,那應嬪……著實難堪:貴妃有聖寵,黃嬪有太后關切著,獨獨她……孤家寡人一般! 這也使得本就謹小慎微的應嬪,越發如履薄冰了。 龐大的隊伍走走停停,遇著當地鄉紳領著百姓跪拜,帝后與太后還要現身說個一二。 晌午,所有的貴主子們,都在馬車上用膳。 這是一種比較新奇的事。 李有思吃著廚師們就地埋坑烹煮的美食,一份炙羊肉、一份燻魚脯、一份燜燒雞、一份鮮肉丸、一份野蘑湯、一份熗鮮菜。 味道並不如何出眾,機巧的是這一份野趣:茫茫山路間,風兒從撩起的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