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皇上還是去了趟鹹福宮。 應采薇正窩在榻上,就著明亮的燭火翻書。 皇帝進來時,她臉上的驚喜如牡丹般耀眼:“皇上,您來了!” “大晚上的,還看什麼書?”景慎難得的給了應嬪一個笑臉。 應嬪立馬招呼九音端來熱茶水:“臣妾太高興了,怕待會兒睡不著,就找些書打發打發。” “身子可好?”景慎摸了摸茶盞,卻沒有喝。 “臣妾身子好得很,必定能生一位健康的皇子或公主。”應嬪摸著小肚子,幸福的笑著。 這是皇帝很少看到的模樣:應嬪一貫是謹小慎微的,在皇帝面前,她都是有問就答,輕易不多話! “身子好就行。朕將左宗撥過來,專程照看你這胎。自己也警醒點,不要去扎堆。”皇帝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多說了幾句。 應嬪高興的雙頰泛紅:“臣妾遵命。” 皇帝剛走,太后的賞賜便來了。 流水一樣的補品、用具,湧進了鹹福宮。 如素張羅著安置,側殿的明月抿緊了唇:“叫你得意!叫你得意!什麼東西,跟誰沒見過好東西似的!” 玉生煙正窩在榻上繡虎頭帽,聽到丫鬟的動靜,她搖了搖頭:“你又在嚼誰的舌根?” 明月走到了主子跟前:“還不是對面那個!” 玉貴人放下了手中的針線,嘆了口氣:“她是個有福氣的,只望她這胎能順順利利的,不要像我似的......” “主子!”明月不滿得很:“什麼有福氣的?她才不是呢!您有孕那會兒,指不定她怎麼在背後咒罵呢!別人只看她低調又隱忍,實際上,那就是條不會叫的狗,陰著呢!” 玉貴人胸口起伏了幾下,又很快恢復了平靜:“那又怎麼樣呢?這宮裡,誰不是戴著面具生活?” “主子,您彆氣餒。您能懷一個,就能懷第二個、第三個!”明月給主子加油打氣。 玉貴人不說話了,她臉上的落寞是那麼的明顯:還有機會嗎?皇上都不怎麼來她這兒了...... 皇帝回到前頭,剛坐下,餘福就冒了出來。 “稟皇上,東西已經摻進去了。”餘福低聲說著自己的動作。 景慎點了點頭:“雨花閣圍好了嗎?” “已經密不透風了。” “好。” 餘福快速消失在陰暗裡。 玉貴人為何落胎,已經有了鑿實的證據,確認是靜太妃與端親王合謀所為。那麼,應嬪這胎,無論如何,都要保證萬無一失! 謝氏不是有孕了嗎?他端親王府想瞞著,那就乾脆斷了的好。 餘福已經在謝氏的起居中,摻入了墮胎的“秘藥”,相信,不出三日,端親王也能嚐嚐失去孩兒的滋味! 至於雨花閣...... 到底是先帝妃嬪,沒有晚輩手刃“姨娘”的先例,那麼,就讓靜太妃,徹底“靜”下去吧。 先找個由頭,拿走雨花閣行走太監的命,再賞個擅調養的太醫,給操勞的靜太妃好好的診治診治,務必讓她不再“跳脫”,為禍一方! 殿選前一天,端親王府果然炸開了鍋。 起因是王妃正在院子裡消食,突然腹痛難忍,來不及進屋子,便感覺身下水流如注,謝韻賢不是什麼無知的少女,瞬時便白了臉:“趕快去請王爺!” 別說是請王爺,就是請來了天老爺,也留不住化成血的孩子。 謝氏躺在床上,痛哭不已。 景端暴躁的再次摔碎了屋中的佈置:“廢物!全是廢物!一個孩子你都管不住,本王要你何用!” 謝氏閉上了眼:人人都說她嫁得好,夫君是這天底下的第二人,長得丰神俊朗、儀態非凡。可誰又能知曉她過的什麼日子? 待字閨中時,她也是爹爹疼著、孃親寵著的孩子,那時的日子,無憂無慮只為自己而活,現在回味,簡直是仙境一般! 而今,一入這親王府,她就從手心寵變成了王爺的房中物,不僅要豁出全族替他出謀劃策,還要承受他一而再的無能暴怒。 沒錯,景端就是無能! 明明是長子,皇位之戰他幹不過弟弟;明明是親王,朝堂之中卻攬不住能臣,跟著他“混”的,就沒幾個堂堂正正的大官,全是些朝廷的“邊角料”。 最出彩的,也不過是靠著先太后起家的承恩公...... 就連承恩公,現在也有有了首鼠兩端的架勢——畢竟,人家的閨女被皇帝拿下了! 謝韻賢原本是驕傲的,但成婚這些年,她漸漸養出了隱忍的性子。 就像現在,哪怕她憤憤不平,也只能無奈落淚。 民不與官鬥,更何況,她的夫君,一人之下! 景端發洩完胸中的怒火,便將矛頭對準了醫者:“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 謝氏不可能不護著孩子,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那麼,出問題的在哪裡? 這才是當今的迫在眉睫! 府醫原本是太醫院的人,從景端出生,便一直在身邊伺候著,王爺開了宮,他自然也跟著出了來。 “屬下日日都請了平安脈,王妃一貫穩健,我也摸不清為何突然之間就崩了。”府醫跪在地上陳述。 景端眼睛紅得徹底:“既然不清楚,那還不快趕緊查!立刻去給本王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