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承歡一夕之間,從嬪位降到了答應,這是後宮從未有過的事:但凡嬪妃侍奉不利,輕者罰俸,重則降位,若是徹底觸怒萬歲,最後的下場,也不過是幽閉,也就是傳說中的“丟去冷宮”。 即便是降位分,向來是一級一級往下降的,大景開國至今,從未有過這種,從一宮主位,直接擼到了綠頭牌末尾的事! 答應是後宮主子娘娘裡,最低等的位份了。往下還有官女子、娘子等稱號,但這些還夠不上主子的身份,僅僅是在奴婢之身上,加了個能區分的名頭,實際上,還是個伺候的宮人。 慈寧宮裡,毓太后十分暢快:“皇帝早就該這麼做了!憑著先太后的尊榮,薛家享盡了富貴,其一應供養,甚至都在正經的承恩公上頭!” 毓太后為皇帝生母,她的母家,便是“正經承恩公府”。 有小丫頭在給太后娘娘捏腿,春桃這位太后身邊的老人,正站在一旁,陪著主子打趣:“可不是嘛~薛答應剛進來,就被鎖住了,好容易開了宮門,又降為了答應。德不配位,即便給的再多,也攏不住這滔天大富貴!老話可沒說錯一點。” “呵呵,你呀,這張嘴就沒饒過誰。”毓太后笑眯眯的看著跟了自己幾十年的大丫頭。 面對主子的打趣,春桃只是扯了扯嘴角。她常年板著臉,就算笑,也是沒溫度的笑。 “去把黃嬪叫過來,她的棋藝很不錯。” 黃文秀是新來的人裡頭,最得太后心的了。 這裡頭,自然有其父親“投誠”的緣故:兩子奪嫡,除了拼聖心,更多的是朝堂上的擁護。 黃文秀的父親,為兩廣總督,地位不低。為了拉攏這個不常在京都的地方權臣,毓太后透過母家,送去了一位亮眼的族妹做妾,由此搭上了黃家的線。 而黃總督也有再進一步的想法,便牢牢抓緊了毓家——一拍即合,便是這麼來的。 當然,黃家也確實壓中了“寶”,這不,皇家第一次選秀,自家女兒便拔得頭籌,成了同一批秀女裡,最高位分的娘娘! 黃文秀來的很快,她容貌並不算很惹眼,也就那雙上挑的眼,有幾分魅人的氣息。但皇上鍾愛大圓眼,她這對細長、柔媚又帶著幾分凌厲的眼,反而不遭皇上待見。 聖寵平平,聰明的黃嬪便越發在太后身邊“使勁”了——魚與熊掌,總要拿下一些個吧? “給太后娘娘請安,願娘娘萬福金安。” “就你規矩。”毓太后確實挺喜歡這位小妃子的。 皇上有多喜歡圓眼圓臉,她毓太后就有多厭惡:自己生的兒子,不跟自己親近,身為母親,她怎能暢快?那自然是怨懟無邊的! 只是,她到底忘記了,景慎可是她自己親手送去的坤寧宮…… “陪哀家手談一局?”毓太后指著桌上的黑白。 黃文秀笑得很是溫婉:“這可是嬪妾的福分。” 一老一少兩個女人,在棋盤上角逐起來。 突然,黃嬪一巴掌死死捂住了嘴,即便如此,她的那聲嘔吐,也沒能堵的住! “嘔~” 黃文秀臉色煞白:太后跟前失儀,她本就沒有聖寵,若是再惹了太后的厭,該如何立足? 可太后根本沒有厭棄,她的臉上迸發了空前絕後的笑容:“這是……這是有了?” 有了?什麼有了? 黃文秀很聰明,她眼珠子一轉,便立馬知曉了太后的意思! 有龍胎了?! 整個慈寧宮都喧囂了起來,叫太醫的,收拾棋局的…… 太后宮中自然有婦科聖手候著的。 這是一位年邁的老御醫,叫呂濤,太后還是毓妃時,便跟在身邊的。 呂濤鬚髮皆白,照常理來說,早該回家養著了。只太后不放人,說他醫術卓絕,非常人所及,執意要其伺候,呂濤便只好常留宮中。即便卸任了太醫院職責,也還在太醫院做起了教習,帶出一批又一批的好苗子。 呂濤一搭脈,便點起了頭:“恭喜娘娘,確是喜脈。” 黃文秀整個人都有些呆住了:進宮才兩月不到,承寵也不過寥寥幾次,這也能有身孕? 滔天的富貴,突然降臨己身,若不是有超強的核心,還真沒幾個人能站得住。 黃文秀此時有些暈乎,她機械的回覆著所有人的祝福。 毓太后跟身旁的春桃對視一眼:“瞧瞧,這都樂瘋了頭了!” 春桃還是那副比哭還難看的笑臉:“都是託娘娘的福。” “哀家可沒有送子的手段,還是她自己個兒爭氣!跟皇上報了?” “報了,報了,後宮安靜了這麼些年,終於動靜大了起來,娘娘,以後您身邊,只怕是沒奴婢的位置了,那不得子孫成群?”春桃對別人那是要多冷漠刻薄有多冷漠刻薄,對自家主子,倒是“妙語連珠”、極盡討好。 “那就借你吉言了!” 皇帝膝下無子,向來是天家母子的心頭憂患。如今鹹福宮那裡,應嬪有了,今天景仁宮的黃嬪也有了,大喜事呀,天大的喜事! 這孩子就是一根藤上的,一個有了,就會個個有,越來越有! 好,好哇~ 太后大張旗鼓的,將黃嬪送回了景仁宮。 剛剛坐定,帝后的賞賜便來了。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