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府連夜做出了馬鞍馬鐙，只有馬蹄鐵還需要再琢磨琢磨。

第二天上完朝，嬴稷就迫不及待帶著所有大臣去看，果然引起轟動。

幾個武將當場就飛騎上去，巴掌大點兒的地方，愣是被玩出了花兒，上演各種驚險刺激的操作，將騎馬變成極限運動。

甚至為了搶馬互相大打出手。

滿朝文武大呼過癮，嬴稷更是仰天長笑。

子楚也同樣興奮，既興奮馬鞍馬鐙比自己想的還有用，又興奮自己終於成為了所有人關注的焦點。

這種興奮一直持續到回家，他加急教了元玖和小政兒進宮的禮儀。等到下午有人來傳喚，就立馬帶著人進宮。

秦崇黑，雄偉的咸陽宮像一頭安靜的黑龍靜靜臥伏在地上，無聲而又震撼人心。

這只是秦王室的宮殿嗎？這分明是無數體力勞動者共同澆築的心血！是人類寶貴的物質文化遺產！

這樣堪稱藝術品的建築，項羽那廝怎麼捨得燒！

打進咸陽撿便宜不是更香？元玖心痛。

邊心痛邊分神聽嬴稷給她畫的大餅，他在唸叨秦之所以強，就是因為給才子們出人頭地的機會，吸引了各國人才紛紛入秦。

元玖於秦有功，所以給了她爵位，賞賜了田宅。以後再接再厲，就能多勞多得。

嬴稷老了，就喜歡有精氣神的小年輕。

元玖膚白貌美是貴族才能養得出來的，但氣質卻跟那些匠者很像，有點一板一眼的。

但秦向來是實用主義者，在他看來，大多數時候工匠都比儒生好用。

少說話，多做事，非常好。嬴稷再次激勵了一番人才，讓她再有什麼不用經過子楚，直接呈到他案前來。接著也沒費太多心思，把目光轉向了旁邊的小孩。

“聽說你在趙國與卑賤之人為伍？”

各國之間互相通婚，一代代傳下來，王室裡基本沒有醜的，秦王室亦然。

小政兒長得機敏可愛，討人喜歡，嬴稷也喜歡，但卻並不會因為他年紀小而愛護。

旁邊的子楚，范雎聽見這話，都偏頭去看孩子的反應，比如會不會被嚇到。

但小孩只愣了一下，就臉色平靜地點頭，“確有此事。”

“哦？”顯然，嬴稷對錶情一本正經的孩子感興趣了，聽不出喜怒地說：“你是秦王室子孫，與他們為伍難道不該為此感到羞恥嗎？”

小政兒看著曾祖父的眼睛。作為小孩，他對大人的情緒變化總是很敏感，所以他此刻就能清晰地感覺到與問話相反這位曾祖是高興的。

“當然不。”小政兒從來沒這麼想過，他還是比較擅長找別人的過錯。

“他們不知我來自秦王室，經常在我面前罵秦，但我卻一點兒不生氣。”

子楚心疼：我兒受苦了。

元玖懷疑：真的不生氣？

嬴稷笑眯眯聽他說下去。

小政兒接著道：“他們都是老弱病殘，厭惡秦卻毫無戰鬥力，還愚蠢的被身為仇敵的我耍弄。這其中沒有什麼值得我羞恥的。”

嬴稷笑：“被你耍弄？你才多大點？”

子楚連忙道：“回王上，據趙姬所說，那些人都很敬重元娘子，還尊稱她元子元公。”

范雎點頭，“小娘子確實有本事。”

嬴稷：“那不也是借了元娘子的勢。”

元玖不摻和，沒說話。

政兒沒被打擊到，很理直氣壯道：“對啊，我還小，自然要借勢。我藉著阿姐的威信讓那些人不敢看輕我，有什麼不對嗎？”

“哈哈哈，”范雎笑出聲，對嬴稷道：“王上，政公子確實沒什麼不對的呀。”

嬴稷打趣小孩，“你倒是牙尖嘴利。”

子楚鬆了口氣：兒啊，你父親我都不敢這麼和王說話呢。

然後就聽嬴稷冷不丁問：“那你同他們交好，認為趙如何呢？”

“不如何。”

小政兒沒有猶豫地說：“尤其是與秦相比。”

范雎接茬，“為何？”

小政兒：“趙吏懶散奸詐，與商人勾結，貪汙糧食土地，搶奪美女，農人們不想服從官吏，甚至不少被逼得上山當了野人。就這樣的趙又如何能與秦相比呢。”

“這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問的是孩子，嬴稷目光卻掠過子楚，看向元玖。

子楚道：“政兒才回秦，子楚還沒來得及問他話。”換言之也沒機會教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