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涼的聲音從黑衣人頭頂傳來,剛剛生出的囂張如同被戳破的氣球,一下子焉了下去。
他本能地瑟縮一下,看向江一舟,想從對方沉靜的眸子裡看出什麼來。
但他什麼都沒能看出,所以只能試探著說:“我…其實那次本來是要派我們去的,但後來變了。但,但我知道是誰去完成行動的……”
廖七口中一個名字脫口而出,“零三……”
簡單的音節剛一進入那人耳朵,其身體便本能顫抖了一下,脫口而出,“你怎麼…”
不過又迅速改口:“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你們放了我,我把我所有知道的都……”
他剛才那麼配合那麼積極,就是想表明的自己對對方還有用,只要能從這裡離開,天大地大…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只覺得面前視線一晃,脖子咔嚓一聲。
沒錯,他聽到自己脖子被瞬間擰斷的聲音。
他的目光不甘地望向江一舟的方向,好快的身手,好…好大的力量。
廖七和韋稞都愣了一下,實際上只要江一舟給他們一個眼神,他們就會動手嘎了這傢伙,免得髒了家主的手。
江一舟就著手將其扔到石槽裡,然後倒上化屍水。
她說道:“本來是打算留一個給那些人報個信。但是剛剛問到了鄂州賑災的案子,那麼便不能留他了。”
廖七有些錯愕,這跟鄂州賑災有什麼關係?
他看看韋稞,後者站在旁邊警戒。
這裡算是莊子裡的死角吧,不過很難說這麼晚有人突然闖到這裡來。
江一舟把最後一個黑衣人解決掉,然後問廖七:“剛才聽你的語氣,好像對那次鄂州的賑災比較瞭解?”
廖七微微皺眉:“也不算太瞭解,在我們逃亡中,剛好遇到一批從那邊逃難過來的人。原本只是因為那年的雨水比較多,只要疏通排水問題不大。但問題偏偏出在每年都清理修整的河道垮塌,還有上游的堤壩也同時被沖毀,於是他們那連著的兩個縣都變成了澤國,一半的地泡在水裡。”
“他們逃去縣城,結果縣令緊閉城門,也不發放糧食,當時就折損了很多人。後來據說京都派去一個叫何大人的官員,強行開啟城門,設立粥棚。那水來得快去得也快,本來堅持一個月就能逐步把這些難民都安頓下去。可那個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有人在難民中聚眾鬧事,一大群人帶頭衝擊縣衙,說粥裡摻雜了石子,說貪汙了賑災糧,要殺了貪官之類。”
“原來縣衙裡的一眾官員平息民憤,就把何大人給推了出去……那些人說,當時的情形很混亂,總覺得那一群人孔武有力,而且目的很明確,就是衝著那何大人去的。那次混亂造成數十人的傷亡,賑災的主事者何大人難辭其咎,於是又派了京官前去調查……”
江一舟接過話:“後來那個官員也莫名暴斃?”
廖七,有些意外“家主知道?”
江一舟搖搖頭,示意對方繼續。
廖七:“那個京官死了後,又派了幾個官員來查,到了鄂州後不久,便給那何大人定罪……”
江一舟問道:“之前你說那次水災其實情況並不是很嚴重,既然再一個月就能安置下去,那為什麼那些人還要逃難?”
廖七:“一方面是其中有一個人認識那些鬧事衝撞縣衙的其中一個,正是縣城裡三陰幫的一個管事,平時專幹一些缺德陰損的事,並不是難民。那人認出了那個管事,恰好那個管事也看到了他……所以他怕對方報復,不得不逃命。”
“另一方面則是就在水災發生後,那些個地主和當地的豪強,紛紛逼迫那些農民繳納稅金租子等等。其實說白了,就是趁火打劫,讓人家賣兒賣女,然後讓他們把土地都賣給他們…”
江一舟:“趁機兼併土地。”
廖七:“沒錯,就是這樣。所以他們這些人根本鬥不過,只能逃。那次我們巧遇,頗有些投緣,便聊了許多。”
江一舟哦了一聲,看來鄂州的水深著呢。
不管怎樣,現在基本上可以確定,何大人的案子是被那些朝廷與地方官員勾結做下的冤案。
兩人聊了一會,便趕回江宅。
江一舟第二天派人給賀縣令和那兩位京官,張大人付大人下請帖,約在兩天後,在西岷縣縣城的聚祥酒樓用餐。
…………
張聰和付賢在派出那幾人後,便開始吃著聚祥酒樓的酒菜,一邊聊著這次行程目的就完成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