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央央還沒打算回去。
她得去找阿涯。
無上重宮有十六重宮,宮名從第一重宮排下去,直到十六重宮,但中間,是沒有叫第八重宮、第九重宮的。
此數字的二宮,作為無上重宮的中心,一座改喚追日宮,一座則叫逐月宮。
昶無涯常在逐月宮。
央央不熟悉第一重宮,但對逐月宮,就和玉瓏山一樣,不能說知道每一處花草的位置,那是相當熟門熟路。
甚至不需要打招呼,她能直接進入逐月宮。
央央站在□□之中,仰著腦袋。
枝椏上的鳥兒用鳥喙整理胸口羽毛,她玉石一般的眼眸,忽的彎了彎,似學那鳥兒,抬手撫撫自己衣襟。
昶無涯踏石階而來,便見這一幕。
他腳步緩慢幾分。
鳥兒受驚,撲稜翅膀飛走。
央央回眸:“阿涯!”
昶無涯眉頭鬆開,端詳她:“昨日瑤池出事了,你沒事吧?”
央央自然是沒事的,而昶無涯最開始,就知道央央不會有事,可是,他對央央,已習慣事事過問。
央央搖搖頭:“沒事。”
她心虛地垂眸,捏著自己手指玩,小聲說:“就是……”
昶無涯:“怎麼了?”
央央:“我把信鈴弄丟了。”
昶無涯笑著搖頭:“丟了就丟了,你沒事就好。”
央央平時很愛惜東西,但昨日濁氣暴動,信鈴會被她弄丟,昶無涯覺得很正常。
雖然昶無涯說沒事,央央還是說:“我要賠你點東西。”
昶無涯好笑:“你想賠什麼?”
央央在袖口的寶器裡掏掏掏,半晌,拿出了一個花環。
她雙手把花環遞過去:“這個給你!”
這是她回玉瓏山後,模仿步生雪給她做的清心葉花環,自己做的,花環上點綴滿花朵,顏色雖各異,明麗鮮妍,卻不違和。
她專門問刑箬要了辦法,從元核分出一縷清氣環繞花環,讓花朵永不枯萎。
昶無涯手指碰了碰柔嫩的花瓣,彎唇笑了聲:“你很喜歡給我送花。”
央央:“你不喜歡嗎?”
昶無涯輕聲:“喜歡。”
他們第一次見面,她也送了他一支花。
那時,也是在這樣落英繽紛的石徑上,少年步履匆匆。
比起如今的內斂含蓄,當年的他,還很難掩飾情緒,一張俊臉難壓怒火,雙眸灼灼,鼻尖一點紅痣,尤為豔豔。
他同身旁的仙侍道:“憑什麼不讓我取消婚約?”
“光復昶氏就只有這條路了?我才不想娶個廢物一元核。”
卻也是這時,身旁樹枝動了動。
少年倏地停下腳步,抬頭。
樹上,玉團似的小姑娘,抱著壓滿花兒的樹枝,一雙黑潤的眼,那般乾淨清澈,靜靜地望著他。
像枝頭的花兒,幻化成靈,懵懂天真,只一眼,便讓人想把她捧入手心。
昶無涯幾乎是立時屏住呼吸。
在他發愣時,小姑娘拿著一束花枝,遞到他面前,晃了晃。
跟著花香而來的,還有她的輕聲細語:“我送你花,你可以幫我從樹上下來麼?”
見昶無涯遲遲不應,她以為他覺得花不夠,想了想,新增籌碼:“與我的婚約,也可以解除的。”
昶無涯:“……”
那天,少年把小姑娘從樹上抱了下來。
花,他收了。
婚約,自也沒有取消。
往後,昶無涯不是沒有想過,若是那時候取消了婚約,或許,在面對無上重宮昶氏,還是仙宮繆氏之間,他不會陷入詭異的膠著。
二者只能選其一,卻不得不選。
因為天下不會有二主。
突然,畫面裡明亮的花兒與女孩,倏地淡去。
昶無涯呼吸近乎停滯,他眉頭緊鎖,突的睜開雙眼。
原來是夢。
撲殺龍銜雲谷出逃的地龍,又遇上濁氣爆發,昶無涯這幾日連軸轉,片刻不曾歇息,他本不覺疲累,卻在剛剛,和央央說了會兒話,不知不覺間陷入沉睡。
此時,快要入夜了,因日月連光同輝,仙界暫時沒有黑夜,四周依然亮如白晝。
昶無涯捏捏額間,下一刻,一名昶氏仙侍從暗中出現。
昶無涯沒有抬頭,他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