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公府榮慶堂內圍坐著一屋子的人。
上首居中的是個鬢髮如銀的老太太,身邊簇擁著一群貴婦和少女,正是榮國公夫人史氏和她的兩個兒媳,以及孫媳婦、孫女們。
現在老太太面前跪著一個婦人,婦人剛磕了頭,對榮國國公夫人史太君道:“老太太,一切都是奴才的不是,要打要罰奴才都認。二姑娘病了幾天,奴才也跟著擔驚受怕熬了幾天,實在熬不住去打了個盹,趕巧二姑娘這時候醒了,奴才沒在,二姑娘就責罵奴才不盡心。奴才縱然有錯,也錯不至要全家都攆出去。”
磕頭告狀的婦人是府上二姑娘賈迎春的奶孃王嬤嬤。
賈母皺了眉頭,對一旁的邢夫人說:“這麼點兒事,竟要鬧到我跟前?我看你們要發賣奴才是假,是見不得我清淨是真。”
邢夫人是賈母史太君長子賈赦的續絃,祖父也是七品小官,但跟榮國府的門第比起來,實在是小門小戶。
因此邢夫人在賈府女眷中,雖然禮法上的地位僅次於賈母,但在榮國府向來沒有話語權。平時說不上話,捱罵卻少不了她。
邢夫人低頭道:“老夫人教訓得是。”
又轉頭罵地上的婦人:“誰讓你莽莽撞撞闖進來的,這裡是你能來胡鬧的地兒?還不快出去,衝撞了老太太,仔細你的皮!”
王嬤嬤唯唯諾諾稱是,又對賈母磕了個頭。剛要轉身,見丫鬟扶著二姑娘賈迎春進來了。
【哇哦,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這是我那便宜後媽又吃掛落了?果然是個尷尬人兒,賈母的御用出氣筒。其實她做錯了什麼呢?不過是在榮國府內地位低,地位高的打工人都能踩她幾腳,更何況金字塔尖的賈母。反正賈母又不喜歡大房,沒有打罵虐待就不錯了,平時拿大房的人言語上撒撒氣怎麼了?這還是長輩的恩賜呢。】
【這怎麼能叫偏心呢?反正賈母覺得自己可公正慈愛了。】
人還沒進來,二姑娘賈迎春的聲音就傳入賈母等人耳中。
能聽見這道聲音的人不約而同朝門口望去。
榮國府二姑娘賈迎春,生性木訥內向,三棒子打不出一個屁,從來沒有發出過這麼活潑的聲音,更何況內容還這麼大逆不道。難道二丫頭生個病,還把性情都變了?她說的‘打工人’是什麼意思?
還有,這二丫頭是在幫她母親說話?而且還直接數落老太太?二丫頭這是瘋了吧?
賈母神色微變,好幾息才忍住怒火沒失態。
她向來待人和善,慈名在外。這直直的被孫女輩中最沒存在感的二木頭戳破心思,臉上多少有些掛不住。
片刻功夫,時映淳已經進來了,向眾人打過招呼,因為賈母沒開口讓她落坐,便站在那裡沒說話。
時映淳穿過來幾天了,因為生了一場病,就託病呆在屋子裡沒出來。
等徹底搞清楚狀況之後,這才第一次來榮慶堂。
她穿書了,穿的是大名鼎鼎的《紅樓夢》。
不過角色不太好,既不是人氣超高的林妹妹,也不是榮國府權力巔峰史太君,而是存在感很低,性格也不討喜的賈迎春。
為此時映淳還把系統罵了個狗血淋頭,別人家的統子都綁同名同姓的大冤種,自家統子這麼敷衍,繫結個宿主諧音梗都沒玩兒明白,姓不同,名雖然同音但調卻拐了個彎兒。這宿主尋找得也太敷衍了。
總之,時映淳現在已經是賈迎春了,還綁了個系統。系統自稱自己能補足所有出場人物的視角,因此自稱全知系統。
時映淳嗤之以鼻,這不就是能查所有人物的八卦麼?說得那麼高大上。時映淳對系統說:一個做狗仔的玩意兒還敢自己全知,叫小八還是小瓜,自己選。
最終系統委委屈屈的選了小瓜。
本來迎春是要借病多躲避幾天的,她作為一個五講四美基層公務員,讓她融入封建大家族適應小透明庶女的生活,實在是怕穿幫,然後被人當鬼上身,給滅了。
反正賈母愛立慈愛人設,病了之後免了她的晨昏定省,迎春樂得偷閒。
直到剛才小瓜告訴她,她的乳孃王嬤嬤到榮慶堂求情了,迎春才趕過來。
這也是迎春穿書以來,第一次見賈母。本來透過小瓜,迎春已經瞭解了賈府眾人的性格。
自己大病初癒來請安,賈母應該是慈愛的問候幾句,再讓自己坐下說話的。
但是現在賈母那張垮著的臉,跟慈愛半點關係都沒有,許多人看自己的眼神也顯得怪異。
【都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