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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漫天亂飛的雪粉,在無羈閣的風中橫衝亂撞,謝臨濯站在庭院中,重新煥發生機的冬青樹在風中搖搖晃晃,而他像是要被徹底埋葬於這場風雪中。

他每日都在等她。

在九重天時,趙時寧答應過他會回來。

這幾乎成了他熬過一日又一日的執念,難以消解。

可他就這樣一日日苦苦等著,等到孕肚越來越大,等到接近生產的日子。

謝臨濯也沒有等到她。

趙時寧像是徹底拋棄了他。

風中隱隱飄來孩子的哭聲,謝臨濯立刻就意識到是女兒在哭,頃刻間瞬身至寢室內,從搖籃裡抱起哭聲不止的女兒。

寢室裡燃著嫋嫋的安神香。

他這個女兒自出生起就是個愛哭的,像是遺傳了她孃親的性格,比她的弟弟鬧騰太多,謝臨濯的全部精力都牽扯於女兒身上,無暇顧及相對安靜的兒子。

謝臨濯無比艱難地抱著女兒,他挺著孕肚行動不便,連坐下都艱難,但卻還要照料著兩個襁褓中的孩子。

他不覺得艱苦,只覺得由衷幸福。

若是能為心愛之人誕下子嗣,這些生育之苦他甘之如飴。

可他的阿回沒這麼好哄,小孩子嗓子都快哭啞了,卻還在哭,好像在抗拒著他。

謝臨濯又是心疼又是難過,心像是缺了一大塊,空空蕩蕩灌著冷風。

他將女兒抱在懷中,語氣怨毒,“都怪那個狐狸精害你我父女如此生分。”

自從阿回被那小花靈從青丘送回,對他就不是很親近,好像他只是個陌生人。

明明他去了半條命才把她生出來,怎麼去青丘一趟就只認白琮月,與她那個沒有心的孃親一樣。

謝臨濯恨毒了青丘的那隻狐狸精,將他與女兒被拋棄的苦難盡數歸咎於白琮月,這種憎恨日益劇增,甚至想過生完這胎,就提劍去青丘尋仇報復。

將那隻狐狸精殺了。

阿回終於停止了哭聲。

謝臨濯小心翼翼將女兒放在搖籃中,與此同時他的腹部也開始隱隱作痛,像是要生產的預兆。

他提前算過,早已知道腹中的胎兒的性別,對此毫無期待,甚至這段時間不是沒想過索性將這胎墮了。

但總歸是他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說不疼惜也是假的。

謝臨濯柔軟的視線落在搖籃中的女兒的睡顏,他早已想過這仙尊的身份,包括他成仙后的仙府都留給阿回。

至於兒子願意留在無羈閣的就留在他身側,願意離開這裡的就離開,他也絕不會挽留。

他想到此心中寬慰些許,想著只單有阿回一個女兒也不錯。

人的心都是偏的,謝臨濯對此深有所感,他也不願再有一個孩子分走屬於阿回的東西。

謝臨濯難免想起白琮月,上次在青丘時他已經發覺白琮月懷了身孕,只要想起趙時寧與別的男人有了孩子,便控制不住心如刀絞。

他做不到怨恨趙時寧,反而還要在阿回這裡處處維護她。

“阿回,你莫怪你孃親,都是我的錯,從前對你孃親太過苛待,我落得如此下場……是我罪有應得。”

謝臨濯驀然捂住隆起的腹部,劇烈的疼痛讓他連話都說不出,無力跌坐於床榻之上,冷汗陣陣,像是被一把鋼刀一下一下剮著腹部。

相比於第一次早產,這次他養足了月份才生產,心情也與第一次截然不同。

那時謝臨濯心中除了怨也只有怨,現下則只有一種哀莫大於死心的平靜,沒有恨也沒有怨,心裡空空蕩蕩。

他全部的力氣都好像被抽空一般,像是一具孕育著生命的行屍走肉,連這一陣一陣的疼痛都難以讓他有種還在活著的感受。

謝臨濯盼著等他生產完這一胎,趙時寧能回來看他一眼,只一眼就好。

可他又無比清楚,趙時寧已經徹底拋下了他。

沒有可能再回來尋他。

謝臨濯的腹部像是被擠破的球,裂開一道血痕,刺目的鮮血頃刻間染紅他蕭蕭白衫。

阿回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疼痛,哇得一聲又開始哭出聲。

謝臨濯想抱起阿回耐心哄她,可他已經不剩下什麼哄孩子的力氣,只能掐了個決讓阿回睡著。

他做完這些已經精疲力盡,失力地癱倒在床榻上,鮮紅的鮮血像是一條豔紅的蛇,緩緩爬過雪白的被褥,

“吱呀”一聲,門緩緩被推開。

謝臨濯倒在床榻上,眸光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