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久了聽不見響動,她心裡便有些急。
宿清焉回來了。他們已經在一起半日光景,可是扶薇心裡還是有些不真實感。
他真的回來了嗎?
扶薇再也坐不下去,起身朝浴室走過去,她連敲門都沒有,直接擰著眉推開浴室的木門,立在門口望向宿清焉。
宿清焉坐在熱水裡,睏倦讓他迷迷糊糊睡著了。
聽見推門聲,他支撐著睜開眼皮望向扶薇,慢聲:“我睡著了?很久了嗎?”
他抬手撐著浴桶想要站起身,慢半拍地反應過來扶薇立在門口。他和煦地對扶薇笑,溫聲:“薇薇,你在外面再等我一會兒?”
他想讓她先出去,避開。
扶薇雙足粘在地面沒有動,片刻之後,她反倒快步走進浴室,在朦朧的水汽中奔到宿清焉面前,她彎腰,隔著浴桶,去親吻宿清焉。
青絲滑過她的肩頭,落進水中。
宿清焉怔了怔,那股快要將他淹沒的睏倦頃刻間散去許多,他本能地回吻扶薇。
他想伸手去撫扶薇的臉頰,可是修長的手剛抬起,又停懸在那裡。他手上溼漉漉,不願弄溼了她的臉頰,怕她不喜。
扶薇卻握住他的手腕,將他溼漉的掌心貼在她的臉頰。
水珠一滴一滴順著宿清焉的小臂墜落水中,將一汪水激起一層層漣漪。
扶薇滑落的長髮鋪在水面,隔在兩個人之間,慢慢浸溼。
當兩個人的氣息都亂了,才結束這個綿長溼漉的吻。兩個人同時胸口起伏著
,一雙情絲纏繞的眼睛卻望著對方。
宿清焉開打破沉默,他穩了穩氣息,用極盡溫柔的語氣說:“薇薇,先出去一會兒。”
扶薇彎唇,帶著絲戲弄的語調:“我若一直不迴避,郎君便要在水中一直藏下去,藏到地老天荒嗎?”
扶薇聽見宿清焉無奈地輕嘆了一聲。
下一刻,宿清焉溼漉的手掌覆在了扶薇的眼睛上,扶薇眼前一片漆黑,耳畔響起嘩啦啦的水聲。
她伸手逗弄般,欲要拿開宿清焉的手,可偏偏宿清焉固執地擋著她的眼睛,不准她看。
“夫君,你是又失禮了不想讓我看見嗎?”扶薇笑著問。
宿清焉又嘆了口氣。
他鬆了手。
可當扶薇望去的時候,宿清焉已經從水中出去,寬大的巾帕幾乎將他半個身子圍住。他背對著她,正在擦拭身上的水。
扶薇走過去,在宿清焉的伸手抱住他。她將臉貼在宿清焉的脊背上,悶聲:“我是不是很煩人呀?”
“你不煩我煩誰呢?”宿清焉轉過身來,不讓扶薇抱著。“你看看你,還沒洗澡,身上的衣服都弄溼了。”
扶薇不再纏著他了,轉身走出了浴室。後來待宿清焉穿好衣裳出來,又讓蘸碧和靈沼收拾了浴室,她也去快速地洗了個澡。
她洗完澡從浴室出來,走向床榻,看見宿清焉靠坐在床頭,明明困得不成樣子,偏要強撐著等著她。
扶薇將手遞給宿清焉,宿清焉微一用力,將她拉上來。扶薇順勢跨坐在他腿上,雙臂搭過他的肩,勾著他的脖子。扶薇抱著宿清焉,將下巴抵在他的肩上,聲音悶悶的:“我知道你困得厲害,現在應該讓你好好休息。可是我還是很想纏著你。”
真情與假意,扶薇也有些分不清了。
執政多年生殺予奪,她竟也會有朝一日像個小姑娘一樣眷著宿清焉。她喜歡這樣抱著他,只是抱著他,心裡就像洇了一汪春水,寧靜平和,綻著春花。
宿清焉手掌撫上扶薇的後腦,輕輕向下滑去,撫著她的後頸細香軟膩的肌膚。只是掌下的這一點肌膚,就讓宿清焉心馳,他有些犯難地低聲:“不知道這個小鎮有沒有賣。”
扶薇笑出聲來。她在宿清焉的懷裡略略後仰,抬起一雙含笑眸望著宿清焉,問:“死而復生、久別重逢,這樣的前提下,也不能讓郎君情不自禁,仍是輸給了沒有魚鰾?”
“不。”宿清焉認真搖頭,“不是輸給……那個。而是,吾妻永遠最重要。”
扶薇喟然般輕嘆。她臉上的笑容慢慢淡去,重新偎著宿清焉。
可是,這段時日我吃了很多很多的藥。
扶薇靠著宿清焉慢慢閉上眼睛。
她與他,好像還和以前一樣,可是終究是不一樣了。他還是他,她卻已經不是她了。
明明是宿清焉三天兩夜未睡,困得厲害。可最後還是扶薇偎在他懷裡先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