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望山村的人宿在官道旁的一處平地上,苟氏給了姐妹倆一塊黑餅子,一點水,姐妹倆一再表示感謝,並承諾等找到家人,一定加倍還糧食給他們一家。 “娘,為什麼要給她們吃的,我都還沒有吃飽。”一個也是十四五歲的小丫頭恨恨的說,這是林懷銀和苟氏的女兒林菊花。 逃荒半個月,好吃好喝沒有她的,每天風吹日曬的趕路,這林菊花的面貌已經十分枯槁,只有一雙眼睛流露出與年紀不相等的狠辣與陰毒。 她都生了一晚上氣了,這麼多天,她走得兩隻腳都起了泡,她娘從來都不讓她去牛車上坐坐,說會累壞了牛,可是這兩個路上撿來的賤丫頭,卻能坐了一個時辰的車。 她是認識這姐妹倆的,大榆樹村的老林家如珠如寶的姐妹花。明明自己也姓林,可是在家裡,好事都是哥哥的,髒活累活都是自己的,自己連棵草都不如。 同樣是差不多大的女孩,憑什麼她們可以被疼愛著生活,自己卻只能野蠻生長,如今她們都成乞丐了,為啥還能坐牛車吃餅子。 “吃餅子也堵不住你的嘴,那就別吃了。”苟氏作勢就要去奪林菊花手裡的餅子。 “哼!”林菊花麻利的就躲過去了,閃身看著自己嫂子崔氏手裡有小半塊餅子,還一點一點的喂到懷裡的小女娃嘴裡,瞬間就更不開心了,生了個賠錢貨,就該餓死,還浪費餅子幹嘛。 於是, 劈手就把她嫂子手裡的小半個餅子奪了過去。 “嗚嗚,小姑,還給我,我餓,嗚嗚。”小女孩也不過兩歲的樣子,只是現在都捱餓,可能實際年齡還略大些。 “哭什麼哭,再哭就把你賣了。”林菊花一臉猙獰惡狠狠的說。 小女孩嚇得趕緊閉上嘴,可是身體還在一抽一抽的。 “小丫,不哭,不哭。”那憔悴的婦人輕輕的撫著孩子的背,小聲勸慰著孩子,自顧自的竟也是淚流滿面,公婆磋磨,小姑雪上加霜,男人視而不見,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熬出頭啊。 “小丫,給。”林蒹葭和林芳菲姐妹倆的餅子還沒有吃,此刻拿在手裡有點燙手,人家孩子都沒吃的,自己還怎麼吃,趕緊掰了一大塊塞到小女孩手裡。 那崔氏想要推辭,可是小丫已經把餅子塞進了嘴裡啃起來,孩子真是餓極了。 逃荒之前婆婆就想把小丫賣了,她拼死才護住,這一路他們又想把小丫扔了,她也是日防夜防,她們才沒能得手。可是這一家人吃飯,她和小丫,分得的口糧連半人份的都沒有,她每天抱著孩子走路,都覺得孩子越來越輕。 “謝謝你們,真是抱歉,孩子是餓狠了,才這樣失禮。” 崔氏感激又羞愧的看著她們姐妹倆,待還想說什麼,看見不遠處的苟氏和林懷銀正盯著自己,欲言又止。 苟氏的咒罵,林菊花的搶奪,小丫的哭泣,旁邊啃著餅子,吃著肉乾的林大牛,置若罔聞。 驚嚇勞累了一天的姐妹倆依偎著沉沉睡去,一個夢裡是屍橫遍野的恐怖,一個夢裡是找到家人的歡喜。 而此刻,苟氏和他的丈夫林懷銀,正密謀著路過下一個城鎮時,把姐妹倆賣進勾欄裡。 “當家的,你說這兩姐妹能賣多少錢?”苟氏奸笑著問林懷銀。 “到時候去問問不就知道了。”林懷銀心裡有點不耐煩,苟氏太老了,他實在是懶得搭理。賣了兩姐妹一定要買個小妾,鮮鮮嫩嫩的小妾。 苟氏想的是,姐妹倆這麼漂亮,一定能賣個好價錢。這樣他們就有糧食吃了,沒準還能剩下點錢,到了能安置的地方,置辦點田產。 黎明時分,大家還都正睡著,崔氏悄悄的走到姐妹倆休息的地方,想要推林芳菲,林蒹葭卻機敏的睜開了眼。 崔氏把手指豎在唇上,示意林蒹葭不要說話,然後湊到她耳邊輕輕的說:“你們快離開這裡吧,他們沒安好心。” 說完,也沒等林蒹葭回話,就彎著腰毫無聲息的走了。 早上起來,天就陰沉沉的,許是老天都在為昨天無辜死去的那無數人悲哀吧。 姐妹倆偷偷的商量了一下,既然崔氏給了預警,她們就想著找個機會離開望山村的隊伍。 因為多了個心眼,這走著的一路,有歇腳的看起來還面善的人,她們就讓人家帶話給大榆樹村的林家,說如果遇見有人打聽她們,就說在望山村的逃荒隊伍裡,一直沿官道往前走了。 烏雲壓頂,翻湧墨色,一上午兩姐妹跟在望山村的隊伍中走走停停,終於在瓢潑大雨落下來的時候,到達了一處破廟。 姐妹倆慌忙跑入破廟躲雨。 望山村的村民們,有的站在破廟的廊下貪婪的看雨,有的卻淋在雨中,他們有的大哭,有的狂笑,有的匍匐在地上,有的捶胸頓足以頭搶地。 “老天爺啊,你終於下雨了,老天爺啊!你可把我們害苦了!” “老天爺啊,你可憐可憐我們吧,不要再這樣對待我們了!”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