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生鏽重重的鐵門,一股陰冷溼潤氣息撲面而來,光線似乎無法穿透這裡濃稠的黑暗。 我剛剛邁進廠房內,身後的大門卻‘嘭’地一聲被風關上。 彷彿闖入了無形的結界,現世與之隔絕,耳邊再無風聲。 幽閉而昏暗的環境讓我不禁心跳加速,空氣中瀰漫著腐爛發黴的混雜氣息。 我一邊在心裡暗罵安言昊這個豬隊友,一邊環視著四周的佈局。 這裡應該是一間廢棄已久的造紙廠,角落堆放著破碎的木框和紙屑。 殘破的傳送帶像斷了線的木偶,靜靜躺在一旁,被歲月侵蝕得只剩下鏽跡斑斑的骨架。 牆角里堆積著發黃的紙張,周邊泛起了波浪般的褶皺。 隨著我不斷靠近,四周陳舊機器殘骸之間開始有奇異動靜傳出,‘咯咯咯——’ 那是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笑聲…… 我迅速回頭,只見一個小男孩模樣的紙人從機器後面露出個腦袋。 身上紙糊的壽衣鮮豔亮麗,頭頂黑色瓜皮帽,大紅臉蛋與先前出現在我家門口的男紙人如出一轍。 它彷彿在跟我玩捉迷藏,見我發現了它,抿唇‘咯咯’一笑,轉身跑遠了…… 恐懼感漸漸爬上心頭,因為我發現一件更為詭異的事情! 我和安言昊到達此地時正是下午四點,進門之前太陽也才剛剛西落。 可我進入廠房裡不過五分鐘的時間,窗外竟已完全黑透了! 我捏著羅盤繼續朝別的房間行進,周遭寂靜得可怕,只有我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廠房內迴盪。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安言昊,是你嗎?”我小聲問道。 回答我的卻是一串‘咯咯’地輕笑,聲調裡含著戲謔。 是那個童男紙人! 他一直尾隨在我的身後,逼我和他玩遊戲。 安言昊極有可能是被他給藏起來了! 思及此處,我眯起雙眸,冷聲道,“把人交出來,否則我送你去見你爸!” 童男紙人這次沒有笑,一大摞廢紙從角落裡朝我飛了過來,宣洩著他此刻的憤怒。 我側身躲開,指尖羅盤飛速旋轉,開始佈陣。 卦文從羅盤上方升起,每個字都化作金色焰火,朝童男紙人所在的位置射去。 隨著“噝噝”聲響起,童男被擊中部位順勢燃起火焰。 “桀——”童男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臉上表情極盡扭曲。 一眨眼的功夫,紙人的身體就如秋日枯葉般飄散消失於空氣中,只留下一小撮燃燒過的紙屑。 我再次回到走廊上,果然看見了安言昊彷徨無措的身影。 “安言昊!”我厲聲叫住他。 安言昊茫然回過頭,“你怎麼也進來了?” 我見他安然無恙,身上沒有受傷流血的跡象,鬆了口氣的同時慍怒道,“你還好意思問!這麼危險的地方你亂跑什麼,真把自己當薩滿了? 要不是有神護著你,恐怕現在你已經被那些邪祟活活給撕了!” 安言昊撓著那頭略顯凌亂的捲毛,“我……我剛才好像看見若湘了,怎麼一進來就沒了呢!” 我甚是無語,扯住他的衣領便往門外走,“還若什麼湘,回家燒香去吧你!” 可我們還沒走兩步,幾十個紙人從廠房四面八方的角落飄了出來。 男女老少,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每一個都栩栩如生。 那一張張大紅臉蛋子上表情既是猙獰又是憤怒,成群結隊地擋住了走廊盡頭的大門。 “我這是捅紙人窩了嗎?”安言昊哪見過這種世面,嚇得他連路都不會走了,“它們的表情看起來好像有點不對勁啊,你剛才都幹了些什麼?” 我面對這四世同堂的紙人大家族也有點膽戰,吞了下口水說道,“我……我剛才燒死了一個童男紙人,可能激怒它們了……” 安言昊愣怔地瞅著那些逐漸逼近的紙人,喃喃道,“造孽啊!這下慘了,你把它們家九代單傳給燒死了,現在紙人它太奶都出來找你報仇了!”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還不都是因為你!” 安言昊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朝對面那些凶神惡煞的紙人賠笑道,“各位大叔大嬸,我乃新任薩滿安言昊,途經貴地,恰好碰見你們家熊孩子玩火自焚! 由我作證,它的死與我身邊這位大姐毫無瓜葛,等我回頭學會了超度之術定將它的餘灰送往西天,阿門!” 說完,他學著基督教徒的動作,四指併攏,在額頭、前胸和肩膀快速點了一下。 而那些紙人的表情卻更為憤怒,嘴裡發出‘桀桀’的尖叫聲,集體朝我們飄了過來。 “不是吧,我都這麼虔誠的禱告了,它們怎麼還油鹽不進呢!”安言昊幾近崩潰。 我冷嗤了聲,“你跟中國製造的紙人念外國的經,真當它們傻嗎?” “那咋辦啊?”他抓狂的叫喊道。 “跑啊!”我拽著他的胳膊掉頭就跑。 好漢不吃眼前虧,論單打獨鬥我沒問題,但是這一家子紙人群毆我一個,不跑還等什麼!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