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外賣小哥滿頭大汗,雙手合十哀求道,“大姐,我真的沒錢啊!我銀行卡里所有的錢都給你看過了,加起來就三千塊! 我還欠著高利貸沒還,上哪弄五萬塊錢去啊?再說,您女兒只是斷了條腿,也不至於賠五萬啊!” 那個中年婦女的聲調驟然拔高,“你想逃逸是不是?這屋子裡的人可都看著呢,你要是敢跑我就報警抓你! 我女兒被你撞斷了條腿,要住院的吧?住院要耽誤上課的吧? 萬一她成績沒跟上,畢業了找不到好工作,是要影響我女兒一輩子前途的呀! 我和她爸砸鍋賣鐵把女兒送上大學,全靠她一個人賺錢養家,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那我們全家都得喝西北風! 我實話告訴你,這五萬塊只是個最低數,我女兒的腿能不能好還不一定呢,如果好不了,你就得替她養活我們一輩子!” 那尖銳刺耳的音調讓我彷彿來到了嘈雜的菜市場,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 塔娜被這個女人的話震驚到,在我耳旁小聲嘀咕了句,“什麼人啊這是……” 那中年婦女回過頭,看到我和塔娜,嘴角擠出一絲不怎麼真誠的笑容,“你們是瑩瑩的同學吧?我是瑩瑩的媽媽。 你們來得正好,阿姨沒上過學,跟那些老師們實在交流不了! 你們幫阿姨問問,我女兒在上學的路上出了車禍,這手術費是不是得學校出啊?我女兒現在還等著錢動手術呢!” 我和塔娜聞言皆是一驚,“什麼,瑩瑩到現在都沒有做手術?” 那外賣小哥更是一臉晦氣,怨聲載道,“算我倒黴! 我今早送外賣的時候,這小姑娘就跟丟了魂似的,過馬路不看道。 雙眼直勾勾的往前走,按喇叭裝聽不見,朝我的車衝了過來,我連躲都沒法躲! 見她倒在水泥地上疼得爬不起來,我立刻把這小姑娘送醫院來了。 醫生判定她右腿粉碎性骨折,我身上的錢不夠,想著找到這小姑娘的家屬湊一下錢,不管怎麼說,先把手術做了呀,她都疼成那樣了! 可這位大姐倒好,進門之後拽著我就不肯撒手了,說了一堆什麼營養費、住院費、精神損失費,還讓我養他們家一輩子…… 好傢伙,這不是訛上我了嗎! 你女兒疼得臉都白了,你不心疼啊?有你這麼當媽的嗎!” 我望著病床上的張瑩瑩。 她默默把頭轉向牆壁那側,不願讓我們看到這一幕。 身上鬆鬆垮垮的病號服已經被冷汗洇溼,雙手死死抓著被子,指節都變成青白色,似是已經疼到極致。 進入病房時,塔娜原本跟在我的身後,心裡還有些難為情,不知該如何面對張瑩瑩。 現在她卻站了出來,對張瑩瑩的母親勸道,“阿姨,咱們先把賠償金的事情放一放,先把手術費給付了,讓醫生抓緊時間給瑩瑩安排手術。” 張瑩瑩的母親全然不理會塔娜,拉扯著那名外賣小哥的衣袖,繼續撒潑。 “我女兒被撞成這樣,我可不能就這麼算了!如果現在放這小夥子走了,他以後肯定不會再給我們錢了,這口絕不能松!” 我忍無可忍,指著病床上的張瑩瑩厲聲道,“張瑩瑩躺在那裡疼得死去活來,你不管不顧,就站在這裡纏著別人要錢,她到底是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啊?” 張瑩瑩的母親臉上有些掛不住,卻仍是拽著那名外賣員不肯撒手。 這時,護士從病房外走進來,不悅道,“吵什麼吵,醫院不是你們吵架的地方,都安靜一點!” 她來到張瑩瑩的病床前,環視了一圈,“誰是病人家屬?” 張瑩瑩母親應道,“我是她媽媽。” 護士一臉漠然,“現在床位緊張,趕快去繳費做手術,不然就去辦理出院手續。” 張瑩瑩母親賠笑著點點頭,隨後更加用力的撕扯外賣員的衣服,“聽見了嗎?趕緊拿錢!你現在沒有五萬塊的話,先拿個三萬出來應應急也行啊!” 外賣小哥簡直欲哭無淚,“阿姨……大姐!你行行好吧,我手裡還有外賣單子沒送完呢,我保證這小姑娘的醫藥費一分不少全給你們。 但多餘的錢我真拿不出來了,我自己也有家有口,有孩子要養活啊!” 喧鬧聲中,張瑩瑩始終一言不發,面朝牆壁咬著牙,可她的眸光卻越來越微弱。 右腿粉碎性骨折……我想象不出來張瑩瑩得多疼,但她全程連哼都不哼一聲。 塔娜實在聽不下去,拉著我往外走,“小鹿,我這裡有錢,咱們先幫瑩瑩把手術費付了吧!” 路過張瑩瑩母親的身側,她冷冷嘲諷了句,“這輩子都沒見過你這樣的母親!” 我心想,這不是巧了嗎,我見過啊! 付紅梅還不如張瑩瑩的母親呢。 我陪著塔娜一起去到視窗,替張瑩瑩付了手術費。 再次回病房時,張瑩瑩的母親和那位外賣小哥因影響其他床位病人休息,被保安請了出去。 病房裡的氛圍有些尷尬,自那天在寢室裡鬧僵後,這是我們與張瑩瑩第一次相處。 最終還是塔娜打破了這份沉寂,“那個,瑩瑩,手術費我先幫你付了。你不用著急還,其他的……等你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