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從我的肩膀貫穿出來,我清晰地聽到肌肉組織分離時那令人牙酸的聲音。 詭異的是,這麼嚴重的傷,我身上竟沒有流出一滴血,甚至連疼痛的滋味都沒有感覺到。 莫非我已經死了? 只有鬼魂才感覺不到痛苦! 龍冥淵聽到我的呼喊,回頭時恰好看到我的肩膀被厲鬼捅穿,他瞳孔驟然緊縮,臉上浮現出複雜而濃烈的情緒。 我想告訴他,“你別擔心,一點都不疼。” 可下一秒,與我同樣的傷口出現在龍冥淵的左肩上,熾熱的鮮血從他肩膀處噴湧而出,濺落到我的臉頰…… 這是怎麼回事? 我盯著龍冥淵肩膀上的傷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肩,觸控到的卻是無比光滑的肌膚,別說傷口了,連條疤痕都沒有留下。 大腦霎時一片空白,連說話的本能都忘記了,張開嘴唇便不停顫抖。 龍冥淵看向剛才傷我的那個厲鬼,眸子裡淬了冰,周身氣場比那些鬼魂還要陰戾駭人。 他伸出右手重重在七絃琴上一掃,音律震徹霜天。 環形的音波如颶風般橫掃四周,亂墳崗那些厲鬼連逃都沒機會逃,瞬間飛灰湮滅。 天空彷彿下了一場如絲細雨,那是他們碎裂的靈魂,落地之後,連捧灰都沒有留下。 細密的雨水砸在龍冥淵蒼白的臉龐上,宛如一塊被打碎的美玉。 他單手抱琴站在陰雨中,雙目微闔,似乎在享受著這場碎魂的洗禮。 見此情景,我不禁想起龍冥澤說過的話。 ‘龍冥淵生來便罪孽加身,從小就殺戮成性,殘害同族! 他沒有心,更沒有情! 今天他喜歡你,在你面前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取得你的同情。 來日他不喜歡你了,就會親手把你殺掉……’ - 達哈蘇指著他驚愕得說不出話來,“你,你這樣……” “如何?”龍冥淵冷冷睨了他一眼。 達哈蘇嚥了口唾沫,“你這樣,下下輩子都上不了岸!” 龍冥淵薄唇抿起極淡的弧度,摻雜著些許嘲諷。 正當我以為他要舉起琴把達哈蘇拍死時,他的身體似斷了線的紙鳶搖搖欲墜,朝前方栽去。 “龍冥淵!”我迅速跑過去,伸手接了個滿懷。 龍冥淵似是感覺到我在劇烈顫抖,抬起右手回抱住我,在我耳邊輕聲說了句。 “不好意思,嚇到你了……” 我的眼眶突然溼潤,抱著他削瘦的身體無措道,“都這種時候了,你居然還在惦記有沒有嚇到我!” 龍冥淵卻發出一聲輕笑,“我說過,我身上罪孽深重,揹負千萬條性命,你不怕嗎?” 我定了定神,鄭重啟唇,“我不知道你所殺的那上千上萬條性命都是什麼,但我只看到了你一次次拿命在保護我。 我沒那麼大的聖母心,管不了天底下那麼多錯綜複雜的事情,我只知道,你不會傷害我,這就夠了。 如果你殺得都是今日這種吸食人魂、不肯改邪歸正的厲鬼,那你沒有錯,的確該殺!” 龍冥淵用他那雙冰藍色的眸子深深凝視著我,說了句我聽不懂的話,“我的小鹿長大了……” 他抬手想要摸一摸我的臉,可他左肩傷得實在太重,血滴沿著指縫不停向下垂落。 我立刻把他搭在自己背上,半拖半抱的扶著他往山下走,“回去就沒事了,我立刻帶你去找醫生,現在的醫療技術可好了,你這點小傷根本不是事兒!” 嘴裡絮絮叨叨的呢喃著,我心裡卻慌亂如麻,連著腳下踩空了兩次,好在沒有滑倒。 龍冥淵的身體屬於那種看著削薄勁瘦,實際上全是肌肉。 視覺效果勻稱又有力量感,但抱起來一點都不輕鬆,沉得像個等人高的沙袋,我幾乎累斷了氣才把他弄回溫家。 溫婷和付紅梅正坐在餐桌上吃早餐,看到這一幕嚇得尖叫出聲,“啊——血!” “喊什麼喊!”我冷眼瞪了過去,“還不趕緊去找醫生!” 溫婷茫然地點點頭,拿出手機準備撥打電話。 龍冥淵卻制止道,“不用了,你們人族的醫生治不了我們妖族的傷。” 我聽出他語氣虛弱至極,急得淚水直在眼眶裡打轉,“那該怎麼辦啊?” “你扶我回房間躺一會兒,睡上幾天就能恢復。”龍冥淵努力讓自己的聲線平穩些,生怕會嚇到我。 我佔用了付紅梅的房間,把他平放在床上。 溫婷主動跟了進來,她手裡拎著一隻醫藥箱,鳳眼不停往龍冥淵身上瞟,期期艾艾的說道,“龍王大人怎麼傷得這麼重啊,我來幫你吧!” 我見箱子裡有碘伏和紗布什麼的,上前接過,冷聲道,“他為什麼會受傷,這要問問你的那位好父親!” 溫婷臉色一僵。 我滿心的怒火和壓抑的情緒都在此時爆發,“就因為你們家那點破事,龍冥淵傷成這樣,這筆賬我早晚跟你們討回來!現在你們最好給我老實一點,別再來犯蠢,否則誰都別想好過!” 我動手把她推了出去,重重關上房門。 世界終於清靜了…… 我鬆了口氣,回到床邊,小心翼翼地去脫他肩膀處的衣服。 結果因為手指不住顫抖,竟把他那件裡衣撕開了個大口子。 龍冥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