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星河沉寂。 我拄著樹枝當柺杖,一步步爬上陡峭的山崖,抬頭望著眼前這座六層樓高的石塔,心中不由生出一股莫名的寒意。 石塔整體形狀像是逐漸收攏的八角形柱體,塔身覆蓋著厚厚的青苔,簷上彩繪在風吹雨打的洗禮下失去原本的色澤,只剩下一些看不懂的抽象圖案。 我吸了口涼冷的夜風,鼓起勇氣推開那兩扇沉重的木門。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香味從塔內撲面而來,既甜膩又令人窒息。 整座塔內沒有窗戶,月光從塔頂的破洞照射進來,投落一地清霜。 我開啟手機上的手電筒,照亮一米之內的景象,塔中的結構與我夢境裡完全一致。 不知龍冥淵被關到了哪裡,只得先往塔頂尋找。 我緩步踏上腐朽的木質樓梯,心想還好自己瘦,要是換作安言昊,這樓梯肯定得塌…… 隨著我一層層往上爬,幽暗處似乎有無數雙眼睛正在注視著我,讓我背脊發涼。 “嘻嘻——” 一陣詭異而空靈的笑音從塔內四面八方傳來。 昨夜那些嬰靈再次出現,它們似乎把我當成了新的玩具,連個招呼也不打就開始跟我玩起了捉迷藏。 它們幽魂般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隱若現,一會兒拉扯我的衣角,一會兒揪住我的頭髮…… 但每當我想抓住它們時,周遭又恢復了寧靜。 經過幾次三番這種惡作劇,使我的耐心很快耗盡,厲聲喝道,“鬆手,否則我打你們屁屁!” “桀桀桀——” 回答我的是它們此起彼伏的嘲笑。 我不想再陪這些熊孩子玩,雙手捏訣,釋放出奇門遁甲。 “天帝弟子,部令天兵,出幽入冥,吾令所行,破!” 一道耀眼的白光從我掌心射出,將那些圍繞在身邊的嬰靈盡數彈開。 ‘啊——’它們嘴裡發出尖銳的哀嚎聲,躲回暗處,用陰翳的目光偷偷審視著我。 我體質純陰,並不怕那些女嬰的陰氣。 但我的鹿靈血脈只覺醒了一小半,施過法力後,短時間內無法再次運轉。 還好它們現在被我唬住了,不敢再靠近。 我來到塔頂,視線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正前方那張供桌上點著兩根白色蠟燭,從破洞透進來的風將燭火吹得搖搖曳曳。 桌案中央擺放著一尊花瓶觀音,瓶身繪著絢麗的花開富貴圖,瓶口露出一個女人的腦袋。 長髮曳地,她的半張臉都埋在烏黑濃密的長髮之中,看不清面容。 我全身血液在此刻凝固,一股寒意直上頭頂。 腳下一步步朝那張供桌走去,心跳的彷彿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害怕夢裡的情景會在現實中上演。 當我來到桌前,花瓶裡的女人聞聲抬頭,長髮從兩側分開,露出了一張和張瑩瑩極為相似的臉! 可我明明看見張瑩瑩跑回了家裡,那面前這個花瓶女人又是誰? 難道這世上真有兩個張瑩瑩嗎? “瑩瑩?”我顫抖的喚道。 女人的聲調聽上去有些縹緲,“你認識我的妹妹?” 我皺眉,藉著燭光仔細打量花瓶上方的那張臉。 她的確不是張瑩瑩,只是五官與張瑩瑩如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但看上去明顯比張瑩瑩更加憔悴慘白,輪廓也更加成熟。 “你是?”我疑惑道。 女人幽幽開口,“我叫張萍萍,是瑩瑩的姐姐,你和瑩瑩是什麼關係?” 原來張瑩瑩還有個姐姐! 為何從未聽她提起過? 我思忖道,“我是張瑩瑩的大學同學,我曾經……夢到過你!” 張萍萍的眼神中充滿了不解和驚愕。 於是我把自己的夢告訴了張萍萍。 她沉默了良久,“你夢裡的情景,的確曾在我身上發生過。或許是你與我妹妹交往過多,所以她的思緒感染到了你。” 我垂眸打量著四周,塔頂的佈置與其他幾層都不一樣。 地面與牆壁一塵不染,顯然經常有人過來打掃。 供桌上放著應季的新鮮水果與清水,那股甜膩的香味,便是由銅製香爐裡散發出來的。 兩個蒲團上繡著笑容憨態的男娃娃,求子意願昭然若揭。 “林同學,既然你能夢到我,許是與我有緣。有件事情,我想求你幫忙……”張萍萍期期艾艾地開口。 我沒有正面答覆她,“你說。” “求你,帶瑩瑩一起走吧!離開這個鬼地方,再也不要回來了!”張萍萍面露悲痛,嗓音悽然。 此時,我突然明白張瑩瑩為什麼不肯跟家裡斷絕關係了。 “她是為了你,才不願離開西山村的吧?”我詢問道。 張萍萍惆悵道,“是的,我不知瑩瑩跟你說過沒有,西山村有個習俗,叫做‘洗女’。” “洗女?” 我頭一次聽說這個詞。 “對,西山村重男輕女,認為女人除了能夠生娃外毫無用處,而男人則能傳宗接代,光耀門楣。 或許是這種極端的思想惹怒了天神,西山村每戶人家的頭胎都是女孩! 於是曹婆婆就提出用古時候流傳下來的‘洗女’秘術,改變整個村子的命運…… 生下女嬰後,父母要將她溺死在村口的那條小溪裡。 一邊將她的頭往水裡按,一邊唸叨著,‘我們家不歡迎你,滾到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