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畢業啦——”
塔娜將手中的論文撕碎,一把灑在寢室上空。
江佩雯從頭頂拿下一片紙屑,忍無可忍道,“你是畢業了,不是從局子裡放出來了!宿管阿姨說了,必須讓我們把寢室收拾乾淨才能走!”
塔娜立刻萎了下來,“啊,都畢業了還要打掃衛生啊!”
我把掃帚塞到她的手裡,“快別抱怨了,趕緊幹活吧!”
寢室四人分工明確,塔娜掃地,我拖地,張瑩瑩整理床鋪,江佩雯擦桌子。
時間悄悄流逝,一上午就這麼過去了。
我們去食堂最後吃了頓午餐,再次回到寢室。
塔娜的行李昨晚就已經收拾好了,一會兒她爸爸就會來接她回家,張瑩瑩則是今晚七點的火車。
我暫時不走,因為出租房裡東西實在太多,得讓阿念抽空過來用車拉回水底龍宮去。
江佩雯考上了省城另外一所985大學的研究生,而安言昊還有一年才能畢業,他們估計要在省城紮根了。
納日松大叔已經到了寢室樓下,給塔娜發了簡訊。
她拎著行李箱站在門口,眼眶微紅。
我還記得當初來寢室報到的時候,是塔娜第一個入住,沒想到也是她最先離開的。
我率先開口,“塔娜,你回家之後打算做什麼啊?”
“我家人捨不得我走遠,不想讓我去外面打工。我媽這兩年身體不太好,讓我回家幫她照顧小羊呢。”塔娜幽幽說道。
我知道塔娜家從事畜牧業,做得還不錯,家裡養好幾百頭羊,還有牛。
上次見到納日松大叔就給我一種財大氣粗的豪邁,又很疼塔娜,她回去繼承祖業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瑩瑩,你買的火車要開五十個小時,吃的帶夠了嗎?”塔娜問道。
張瑩瑩報名了學校的支教計劃,去偏遠山區教幾年的書,回來後就能獲得保研名額,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她微微一笑,“放心吧,小鹿給我買了一大包吃的,足夠我從上車吃到下車了!”
塔娜又握著我的手,依依不捨道,“小鹿,你答應過我的,每年都要來草原找我玩!”
我安撫她,“會的會的!”
我每年都會回鹿族住一段時間,順便去看望看望她。
“佩雯,你和安言昊結婚可一定要給我發請帖啊,不許把我忘了!”塔娜哽咽道。
江佩雯向來冷靜,此時也忍不住上前摟住她,“當然!等安言昊畢業後我們就領證結婚,我還打算找你來當伴娘呢!”
我笑道,“那感情好,到時候我們都來喝喜酒!”
江佩雯臉頰浮起紅霞,“好了,塔娜你快下去吧,別讓你爸爸在底下等急了。”
塔娜的眼淚簌簌掉落,朝我們揮了揮手,拉著行李箱離開。
當晚,我和江佩雯又去哈站送走了張瑩瑩。
我又陪江佩雯在寢室裡住了兩晚,直到宿管通知正式離校。
我們最後看了一眼住了四年的寢室,關上那扇門,告別了我們青蔥的大學時光,以及那段驚心動魄的過往。
各奔天涯。
-
茫茫蒼穹之下,清風徐徐推著草坪如浪潮般浮動,一直湧向雲天相連的盡頭。
潔白的羊群點綴在一片綠意盎然中,駿馬在旁邊賓士如閃電。
“籲——”
塔娜喝住自己所騎的那匹小白馬,手裡揚著馬鞭,驅趕那些落在後面的小羊們。
她身穿一套棗紅色的蒙古袍子,帽子上垂有許多瑪瑙和藍松石。
紅衣白馬,在青山綠水的背景下唯美如畫。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
她將羊群趕回圈裡,掀開蒙古包的帳簾,走了進去。
“累死我了!”
她撩開衣袍,坐在火塘旁邊,接過母親遞來的奶茶。
“家裡的羊太多了,你爸現在又忙著去鄂爾多斯做生意,看顧不來這麼多羊,你們明天還是上集去把小羊羔賣一賣吧。”母親提議道。
塔娜點點頭,覺得是這麼個理兒,否則自己每天放幾百只羊,還得伺候那些小羊羔,早晚有一天累癱瘓。
納日松用粗獷的嗓音說道,“走吧,咱倆現在去把明早要賣的羊放車上。”
塔娜喝完奶茶,跟父親一起去羊圈。
今年家裡的母羊們產下一大批幼崽,母羊自然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