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冥淵忍俊不禁,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這些年來有她相伴在側,那顆塵封的心逐漸已有破冰的趨勢。
自他從萬龍之首的位置上跌落泥潭,龍宮被毀,神臺盡斷。
同族罵他、怨他、笑他、辱他。
唯有小鹿,她始終懷揣著一顆最純淨的心,所說的每句話都是發自肺腑。
“不了,鹿族是草原上的明珠,那片土地有你們守護已經足夠了,不缺我一個。”龍冥淵薄唇帶上一絲淡笑。
小鹿低頭去看自己捏的那群小鴨子,大的那個是鹿琰,頭上有撮毛的是赤那,她是後面最小的那隻。
“可是,我有點想家了,我都已經好久沒有吃過乳酪了……我想哥哥和赤那,還想薩滿阿媽煮的奶茶!”
龍冥淵的笑意僵在臉上。
許久後,他艱難開口,“我可以送你回家去。”
小鹿瞬間明白了什麼,抓住他的袖子,“不,我不要回去!回去之後,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哥哥不許我下山,你又不願意留在草原……”
龍冥淵抿唇不語。
他知道自己這種行為很不恥,小鹿有家人、朋友,她是九色鹿的女兒,鹿族的公主。她已經陪自己浪跡了這麼久,理應回到親人身邊……
可他並不想就這樣放她離開。
她是他孤寂又漫長的餘生裡,唯一的那抹色彩。
如同沙漠中渴水的旅人,看到一灣明澈的湖泊,捨不得走,又不能留。
小鹿怕龍冥淵生氣,又弱弱地加了句,“龍冥淵,你不要趕我走。哥哥說過要有恩必報,不治好你的眼睛,我是絕對不會走的!”
龍冥淵別過了頭,他突然覺得,這雙眼睛瞎一輩子倒也挺好……
小鹿卻興致勃勃地說道,“我前兩天聽山裡的喜鵲說,北海有一種石髓,將它磨成藥粉,可以使眼睛重獲光明!咱們明天就動身去北海吧?”
龍冥淵沉寂半晌,緩緩吐出一個字,“好。”
次日,他們便踏上前往北海的路。
但小鹿有些不理解,光是離開這座山龍冥淵就花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
不是藉口雪太大,就是藉口天氣太冷。
離開深山後,又不停換方向而行。
就算是她這種從不記道的路痴,也能感覺出龍冥淵在故意兜圈子。
之前去過的村子,隔了十天半月還會再去一次。
小鹿有些著急,再這樣下去,猴年馬月才能抵達北海啊?
她幾次提出要幻出原形,馱著龍冥淵過去。她腳步極快,只消跑個三天三夜就能來到北海。
龍冥淵卻毫不猶豫的回絕,繼續帶她在人間行走。
小鹿長相清麗絕豔,再加上她那天真無邪的性格,看起來嬌俏又可愛,常得老人家喜歡。
每當她站在糖鋪旁邊不肯走,那些賣糖稀的老人就會主動給她送上一根。
“我發現哥哥說得對,人類真的很好!”小鹿吃著手裡甜甜的糖稀,笑眉彎彎。
龍冥淵默不作聲,在她吃完後,會悄悄把錢放到老人家的攤子上。
他們這樣一路走,一路逛,到達北海時正是初春,天氣依舊冷得要命。
小鹿靈力低微,抵抗不住這麼冷的溫度,再不顧忌龍冥淵說得什麼男女之防,一停下來休息就往龍冥淵的懷裡鑽。
不知是習慣成自然,還是有什麼東西在潛移默化中改變,龍冥淵不再推拒她,甚至還會主動為她暖手。
北海實在太大了,小鹿不知那石髓藏在何處,只能繞著海邊一點點尋找。
她對治好龍冥淵眼睛這件事都快成了執念,天不亮便跑出去,月上中梢才會回來。
龍冥淵對眼睛能不能復明這件事並不在意,卻縱著她,跟那些漁民租下了一間海邊木屋,與她像尋常人類般過起了小日子。
每逢潮漲潮汐,小鹿就會在沙灘撿貝殼,還用撿來的貝殼給龍冥淵做了一條項鍊,叮囑他務必要貼身佩戴。
龍冥淵摸著那條五顏六色,甚至還有些扎手的貝殼項鍊,面露躊躇。
最終還是把它掛到牆上,勸說小鹿帶在身上容易碎,不如掛起來當裝飾品儲存時間更久。
小鹿思索了一番,認為他說得有道,掛到了木屋的大門上。
龍冥淵暗自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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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段時間,海上有些不太平。
總是有漁民被無端捲入浪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