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既已挑明,我接下來面對他時也無需再尷尬了。 能恢復到以前的相處模式最好,不要讓自己再像昨天那般狼狽。 一夜無夢。 吃早餐的時候,我聯絡上了塔娜的父親納日松。 他已經聽塔娜說過我要來內蒙古做客,電話里語氣非常熱情,還要開車來接我們。 半個小時左右,塔娜的父親驅車來到酒店門口,他身材高大,體型魁梧,軍大衣被他寬闊的肩膀撐得像個小帳篷。 面容比較粗獷,典型的蒙古人長相,只有一雙明潤的眼睛與塔娜相似,看來塔娜多半是隨了她媽媽。 我主動上前,“叔叔好。” 納日松的笑聲爽朗又渾厚,拍著我的後背說道,“好孩子,一路上累壞了吧,快上車,咱們這就出發!” 他的手掌厚實得像黑熊,這一掌下去差點給我拍飛,一個趔趄撲進了龍冥淵的懷裡,被他伸手摟住。 我抬頭,恰好對上他那雙冰藍幽邃的眸子,倉促別開視線,從他懷裡掙了出來。 納日松大叔笑得更加狂放,一手一隻箱子,把我們的行李扔進了後備箱,開車帶我們前往根河的敖魯古雅,也就是使鹿鄂溫克族居住的部落。 車子越往大山的方向開,氣溫也就越冷。 呼倫貝爾的草地已經初見青綠,而根河的道路兩旁還有未化的積雪,遠遠看去,潔白的羊群與雪山混為一體。 到了敖魯古雅獵民點,納日松用蒙古族的見面禮去和那些鄂溫克人擁抱。 他們臉上帶著無比真摯的笑意,把我們迎進了帳篷裡。 鄂溫克人的帳篷叫撮羅子,又叫希楞柱,是用多根樺樹杆搭成的圓錐形木架子。 夏天的時候在外部覆蓋一層草簾或帆布,可以遮風擋雨。冬天的時候則圍上獸皮,起到保暖抗寒的作用。 我們坐在撮羅子裡等了片刻,那些熱情好客的鄂溫克姑娘就過來為我們煮奶茶,切牛肉。 好在我和安言昊都是東北人,生活習性跟內蒙古接近,不會存在地域差異,倒也吃的習慣。 至於龍冥淵,他不用吃飯,喝空氣就能飽。 納日松挑開帳簾,從外面走進來,“我問過了,你們來得時間不湊巧,那些馴鹿人已經從上個獵民點搬走,現在估計進了大山深處,不太好找。 馴鹿生性好潔,在一個地方待上倆月它們就會搬走,往苔蘚較多的地方駐紮。 遷徙之前,族人會來到獵民點填充補給,讓那些馴鹿託在背上一起前行,下一次再出來,可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我有些失落,但仍不死心,“那我們怎樣才能找到他們呢?” 納日松回答,“剛才那些鄂溫克人給我指明瞭方向,我們只要沿途追隨馴鹿的足跡走就可以找到他們。前幾天根河剛下過一場大雪,應該很好辨認。” “那事不宜遲,咱們快走吧!”安言昊這個急性子,噌地一下站了起來。 “不忙,你們沒有進山的裝備,咱們這一去,短則三五天,長則一個禮拜,不準備點補給肯定是不行的。”納日松經驗十足,平靜說道。 “那些族人要帶著馴鹿,走得不快,只要方向沒錯,咱們很快就能追上。今天先在這裡安頓一晚,我去幫你們準備行李,等明天一早再出發。” 我們三個沒有經驗,果斷聽從納日松大叔的安排,留在這裡住上一晚。 黑夜降臨,那些好客的鄂溫克人為了招待我們,特意宰了一隻羊,在羊腹中塞入食材和調料,放在篝火上炙烤。 火光躍動,照得人心裡暖洋洋的。矮桌上放著一些榛子、松子等乾果,還有一壺味道清甜的馬奶酒。 鄂溫克人圍聚在篝火旁,飲酒聊天。姑娘們載歌載舞,老人則用口絃琴為她們奏樂。 再一看我們三個小廢物,除了吃和拍手什麼都不會。 納日松想要拉著龍冥淵喝酒,被我當場阻攔。 龍冥淵醉酒的模樣我可是見識過了,以防誤事,還是別讓他滴酒不沾為好! 他凝視著那杯馬奶酒,抿了抿唇,似乎有點想喝的意思。 我只得勸道,“等咱們找回奶奶的魂魄,我陪你喝!喝多少都行,一次喝個夠!” 這時,有鄂溫克族的姑娘過來拉我,想讓我跟她們一起去跳舞。 我擺手表示不會,可架不住她們的熱情,硬生生把我推到了中間。 萬般無奈之下,我只好學著她們的步伐,隨著口絃琴輕悅的調子,在搖曳的篝火旁盡情跳起來。 我感覺有一道沉甸甸的視線始終落在我身上,目光比那熊熊燃燒的篝火還要熾熱。 可每當我順著那道視線尋去,都只能看到刻意避開的冰藍眼瞳。 安言昊喝了半斤的馬奶酒,社牛症開始發作。 見我跳得那麼歡快,也上來用他那半吊子的薩滿舞跟姑娘們比拼,笑得我肚子都要岔氣。 一直鬧到晚上十點,納日松趕我們回去睡覺,否則休息不好的話,明天進山會很疲憊。 進入撮羅子之前,我對醉意燻然的安言昊說道,“奶奶大限將至,我不放心把她一人留在這裡,明天你就不用跟我們進山了,留下來幫我照看奶奶吧。” 安言昊十分聽從我的話,“好,那你們小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