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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是心非

鄒嶧封宮,小寢殿。

嬴政落腳在鄒嶧封宮,寺人宮女將小寢殿收拾乾淨,請嬴政下榻。

他一身黑色的寬袍,已經摘去繁重的冕旒,卻一點子不失帝王的威嚴與氣度。

嬴政背對著殿門,站在太室戶牖之下,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侍弄著擺在窗下的花草,用一方素淨的帕子,慢悠悠擦拭著葉片,享受著昏黃的斜陽。

“君兄。”

有人走入太室,站定在嬴政身後。

嬴政沒有回頭,微笑道:“蟜兒來了。”

入殿之人,正是大秦皇弟,公子成蟜。

公子成蟜道:“君兄所料不差……幼公子那處,的確藏著一卷群臣請願書,結合了朝廷二十多個有名望的臣子畫押,應該是欲圖在封禪大典之上拿出來。”

嬴政微微頷首,一點子也不意外,幽幽的道:“是麼。”

公子成蟜又道:“還有幼公子身邊的寺人,合該是喚作韓談的,近些日子越發的猖狂跋扈,仗著幼公子的名義,在外面欺壓了不少宮人,今兒個一早,還搶走了君兄遣人送去給長公子的梨花雪釀酏。”

“是麼。”嬴政復又道了一句,還是那般輕輕的擦拭著花葉,沒有太多表情。

公子成蟜道:“要不要蟜前去敲打一番。”

“不必。”嬴政放下手中的素布,看著斜垂的夕陽,若有所思的道:“亥兒自打遭遇刺客之後,便變化了不少,朕倒是很好奇,他到底能改變多少,且看看罷。”

“敬諾,君兄。”

…………

鄒嶧封宮只是臨時的落腳點,扶蘇負責封禪築壇,明日便要啟程,先行探路,胡亥是個“小跟屁蟲”,要刷哥哥的好感度,自然亦跟著扶蘇啟程。

明日便動身,胡亥特意早些歇息,養精蓄銳。

他躺在軟榻上,翻了個身滾來滾去,好似感覺有什麼東西硌到了自己,伸手扒了兩下軟毯,一個皮子樣的物件兒從軟榻下面露出來。

嘶啦——

胡亥伸手一抽,是一張小羊皮?

他將小羊皮展開抖平,鋪在軟榻上,上面的字跡晦澀難懂,對於一個穿越而來的冒牌幼公子來說,有些生僻拗口。

然,這些都無妨,因著胡亥可以透過觸碰看到標籤。

【請願書】

【幼公子情願為太子聯名書】

胡亥:“……”

這是甚麼請願書,分明是催命符!

胡亥萬沒想到,自己的軟榻下面,竟然藏著這樣一張催命符。堪堪和哥哥表達了忠心,說好了不想做太子,若這張請願書被哥哥看到,哥哥還是重生而來的哥哥,便宜哥哥會怎麼想?

胡亥自言自語:“一定會把我當成好大一朵白蓮花。”

不行,我絕不能做秦二世。

胡亥眼眸微動,赤著白嫩的腳丫下榻,從案几上抓起金馬書刀,手起刀落,“唰唰”幾下,直接將畫押蓋印的請願書劃了個七零八落,隨手一丟。

胡亥盯著被丟在地上的請願書殘渣,倏然靈機一動,復又下榻將請願書的殘渣撿了起來,捯飭著放在一個小閤中。

這般好表忠心的機會,自己怎可錯過?明日找個時機,將七零八落的請願書拿給哥哥看,告訴哥哥自己無意於爭儲,叫便宜哥哥安心。

胡亥拾掇好一切,向後一樣,四仰八叉的躺倒在軟榻上,美滋滋的睡了過去。

第二日清晨,殿外傳來嘈雜的響動,胡亥揉了揉眼目,睡眼惺忪的坐起身來。

是了,該啟程了。

嬴政還要在鄒嶧封宮小住幾日,扶蘇與胡亥先行出發,前往泰山,一路上安排紮營,先行探路,到了泰山之後還要築壇,一切都需緊鑼密鼓。

胡亥熟悉整齊,走出寢殿,被宮人簇擁著來到鄒嶧封宮大門,車馬已經準備妥帖,隨時可以出發。

“快看,幼公子今日笑了,真好看!”

“你瘋了,快別看!不知曉幼公子翻臉無情麼?”

“快低頭,想活著就本分點兒!”

胡亥發現,宮人們都很懼怕自己,但凡是自己走過之處,鴉雀無聲,一個個垂著首,下巴抵在胸口上,噤若寒蟬,大氣兒都不敢喘一口。

“哥哥!”胡亥一眼就看到了便宜哥哥扶蘇。

扶蘇正在指揮著士兵們搬運物件上車,聽到胡亥脆生生的喚聲,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

胡亥一蹦一跳的走過去,乖巧的仰著臉,看著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