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還是少年音,聲音脆嫩,穿透力十足。
馬匪紛紛向山披上看來,一個個瞪著胡亥,想必是被“骯髒齷齪”四個字激怒了。
韓談跑過來,勸阻道:“幼公子,匪賊人數眾多,還是不要……”
“怕甚麼!”胡亥仰著下巴,傲慢的道:“我乃大秦幼公子,我哥哥乃大秦長公子,我們兩個公子,還有這麼多精銳的虎賁軍,怕他匪賊不成?如今本公子見到這不平之事,焉有不出手之理兒?”
胡亥撥開韓談,繼續大喊:“你們這些欺軟怕硬的狗——東——西——西——西——”
胡亥一口氣喊得迴音蕩起迴音,用纖細的手掌拍拍胸口:“哎媽呀,差點一口憋死。”
“駕——!”
“豎子!”
“在那邊,圍上去!”
馬匪被激怒,立刻放棄了劫掠富商,調轉馬頭迎上山坡,馬蹄颯沓著塵土,塵土彷彿紅塵波浪一般,鋪天蓋地席捲而來。
“來了來了!”胡亥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扶蘇用自己的身軀擋住胡亥,將他拽到身後,低聲道:“一會子若動手,躲在哥哥身後。”
“嗯嗯!”胡亥一溜煙,縮到扶蘇身後,兩隻小手緊緊抓住便宜哥哥的衣袖,自己又不會武藝,自然要乖乖躲起來了。
“小子!”為首的馬匪飛馳而來,一拉馬韁,用馬鞭虛點著胡亥,道:“方才便是你,口出狂言?”
胡亥探出小腦袋,上下打量那馬匪頭子。
馬匪頭子大約二十出頭的年紀,和便宜哥哥扶蘇差不離,身材高大,肩膀寬闊,一看就是個武夫。
然,又和武夫有一些區別,他渾身上下還透露著一股知識分子的味道,具體胡亥也說不上來,但看他一眼,便知曉這個馬匪頭子不只會武藝,還很有學識,必定受過良好的教育,甚至是貴胄之後,周身透露著一股宗族的氣派。
馬匪頭子不修邊幅,下巴上生著小胡茬,但他的衣甲擦得一塵不染,身著銀甲,犀皮胸甲,鮫革手甲,極其講究,極其合身,看起來是量身定製的。
扶蘇眯起眼目,低聲道:“如此堅韌的犀甲,和如此柔韌的鮫革,可不是一般土匪用得起的。”
與胡亥想到一處去了,這個馬匪頭子,恐怕大有來頭……
胡亥昂著下巴,一臉狐假虎威的樣子:“是我怎麼樣?”
“我道是甚麼人?”馬匪頭子冷嗤:“一個乳臭未乾的娃娃,與一個小白臉兒罷了!”
乳臭未乾指得是胡話,小白臉說的便是扶蘇了,扶蘇溫文爾雅,一副儒生模樣,的確很容易被人誤會,但身為秦皇長子,可不只是溫文爾雅便足夠了。
胡亥哼哼道:“我哥哥的臉的確比你白,比你俊美得多,你自行慚愧,也是應該的!”
“你?!”馬匪頭子瞪著一雙狼眼:“小子,你找死!”
扶蘇下意識戒備,護住胡亥。
胡亥卻道:“說我找死,你真真兒大言不慚!怪不得只能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山頭做匪賊呢!想動我,都不需要我哥哥出手,看到他了罷,他就能把你打得屁滾尿流!跪地求饒!”
胡亥纖細白皙的手指一指,準確無誤的指向韓談。
“小臣?”韓談臉皮抽搐了一下。
馬匪頭子看向韓談,不屑的道:“又是一個小白臉兒?就他,這細胳膊細腿兒的,遭不住你二爺一記幹!”
胡亥挑釁道:“你可別把話頭說滿,牛皮都給你吹飛了,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才知曉!”
“你敢罵你二爺是馬?”馬匪頭子瞪眼。
胡亥吐舌頭:“你別誤會,你頂多是個騾子!”
“你!”馬匪頭子七竅生煙。
胡亥揮舞著小拳頭,奶聲奶氣的道:“談談,幹他!”
韓談:“……”
“公子,小臣我……”韓談剛要說話,土匪頭子已經被激怒,“唰!”將背上的長戟一摘,喝馬衝來,直挑韓談面門。
韓談大吃一驚,眼神閃過一絲狠戾,猛地側身閃躲,又怕胡亥看出自己的端倪,不敢展露真實的武藝,狼狽堪堪躲過,在地上滾了數下,白皙臉龐瞬間變得灰頭突臉。
“呵!”馬匪頭子冷笑一記,猛地調轉馬頭,他不只銀甲精良,就連馬匹也是萬里挑一,十足靈性,黑馬猛地駐足一個旋身向回沖去。
韓談始料未及,馬匪頭子已經再次而至,長戟橫擺,沒有刺向韓談,而是一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