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黎明看著那四個字心絃一動,隨後悵然。
這些文字記錄著一個人的悲歡喜樂,安安靜靜地停留在了過去,隨著愛意一起,無疾而終。
她似乎從這些文字中窺見了一種荒唐的熟悉感,明明是另一個人的世界,她卻總覺得似曾相識。
她當時喜歡林晚時亦是如此,過分關注對方的一切,如果某一天看不見那個人,內心便如煎鍋似的焦灼,待看見了,又能高高興興一天。
有些人就是這樣,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會被衝昏頭腦,患得患失,將她捧得有如天高。
甚至高三的時候林晚轉學進了私立高中,她便也去求許昇,死皮賴臉地跟著走。
許黎明看那些隻言片語看入了迷,正待往下翻時,兩個人在她身邊落座,將她從翻閱中打斷。
“許黎明?你今天怎麼這麼早?”陶寧打著哈欠趴在桌上,滿臉都是睡午覺壓出來的印子,“救命啊,為什麼又是戲劇史論!”
“我繼續睡了,你記得記筆記。”陶寧閉上眼睛。
“上課了!”老師繃著臉從後門走進來,隨手給了陶寧一個掌擊,嚇得她猛然挺直腰背。
上這門課的老師是個古板的老太太,五十多了身體還十分健壯,整日戴著個老花鏡,抱著一摞書健步如飛。
上課從不用ppt,說是用不慣那偷懶的玩意兒。
“都給我打精神,我的考試從不撈人,不及格就是不及格,現在不聽課不做筆記,到時候掛科了都別來求我!”老太太聲音洪亮,將書往講桌上一扔。
剛才還萎靡不振的眾人頓時猶如雨後春筍,接二連三挺直了脊背。
老太太眼神如炬,忽的往角落一瞥:“那大高個兒,你來講一講亞里斯多德對於戲劇的定義。”
還在看手機的許黎明被孫沐雅戳了兩下,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大高個兒”是自己。
前排傳來幾聲低笑。
她啞然起身,手忙腳亂從桌鬥裡翻出書,又手忙腳亂翻開目錄。
“之前剛學的內容,這麼快就忘了!”老太太怒視著許黎明,眼神又看向前排,“小丫頭,你來。”
許黎明放棄了翻書,將手放進口袋,低頭和陶寧道:“我高得很突出嗎?”
陶寧用書擋著臉小聲開口:“也沒有,但誰讓咱霍老太一米五呢?”
“也是。”許黎明認了。
她們交頭接耳間,第二個被老太太點名的人站了起來,陸白天低著頭,瘦削的肩頭包裹在寬大的衛衣中,身形看著很小。
聲音如飄忽的風:“亞里斯多德杜對於悲劇做出如下定義,悲劇是對於一個嚴肅、完整、有一定長度的行動的摹仿;它的媒介是語言……”[1]
完完整整,一字不落。
“背得好,坐下吧。”老太太頷首,隨後看向許黎明,“看看人家的學習態度,你也坐下。”
許黎明落座,再抬起頭時,正好對上陸白天來不及收回的眼神,但再眨眼時,已經只能看到對方背影了。
她彷彿能從那眼神中看出慌張,怕她生氣的慌張。
陸白天對所有人都這樣小心翼翼嗎?許黎明杵著胳膊疑惑。
下課鈴響起,許黎明終於從睏意中掙扎出來,老太太已經健步如飛地離開了,幾乎所有的人都發出一陣嗟嘆,你爭我搶地伸懶腰。
“上這一堂課比上十堂還累,動不動就要點名。”陶寧轉著僵了的腰說,“還好還好,晚上那節課是選修。”
“你們兩個搶到中外電影賞析了嗎?”陶寧問,“我上週找了三個朋友幫我搶課,結果卡得校網都進不去。”
“我沒有。”孫沐雅滿臉遺憾,“這節課又好玩兒又能水學分,搶的人太多了。”
“好好好,你們都沒搶到我就放心了。”陶寧喜笑顏開,伸手去挽兩人臂彎,“走,和我去上中華武術。”
然而伸向許黎明的手卻抓了個空,只見許黎明舉著手機後退一步,微笑道:“我選到了。”
“靠!”陶寧哀嚎。
陶寧和孫沐雅趕著去食堂吃飯,只剩許黎明不慌不忙地將那些雜誌塞進包裡,然後點開一起上課的同學名單,想找找有沒有認識的。
選修課任何一個學院都可以上,所以名單裡絕大部分都是沒見過的名字,見過的也只是泛泛之交。
就在許黎明準備合上手機的前一秒,一個名字忽然安安靜靜地撞進她的視線。
“陸白天。”她念出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