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兄,嘿嘿。” 錢煒將頭湊了過來。汪毓累苦得緊,勉強啟開沉重的眼瞼,看著錢煒臉上堆著諂媚的笑,極是反常。 下午米琮領劍,再是握刺收三式操練了半天,待用晚飯時,眾徒多是提不起雙臂,精疲力盡話也不說半句。待回到杉樓宿住處,也不洗漱,扎進床榻倒頭便睡。 宿舍兩人一間,整潔樸素。 目得錢煒嬉皮笑臉之相,卻是低聲下氣之音:“能否借我兩百文,宗劍倒是不便宜,我湊來湊去,仍是差了這些,等能下山了,我馬上尋工覓活,輒便賺錢還你。” 汪毓笑也道:“何需要還,身外之物拿去用便是。”說著且於懷內一陣摸索,“只管去取劍,錢兄與我倒也不必見外。” 錢煒見其扭捏卻不立馬取出錢財來,以為他捨不得借,當即說:“哪裡話,哪有借錢不還的理,我這也沒有賴賬的開頭,不是有說‘有借有還,再借不難’麼。” “無妨,反正宗內食宿盡包,我倒也無處花銷。咦,奇了怪了。”汪毓又是在袖內翻找一陣,尋摸不得環顧四周,實是個無主的模樣:“弘大哥給我的金錠我倒未使,自己也還存了些散碎銀子,怎就不見了。” “啊,如何?銀兩不見了?” 錢煒此前將能借之人都已借遍,這最後差之兩百文寄託於汪毓身上,見汪毓一陣翻索,也是急切問道。 “嗯……” 汪毓蹙眉不悅惶恐也是,心中覆盤:是日換了衣裳,丟於包袱內與子母劍一齊交給了辛師兄,銀兩會不會放在那了。翻身下床,朝門外走去:“錢兄稍等片刻,這二百文你交給我便是。” 不及出門,迎面走來一夥計堵住木扉 “哪去?” “出門有事。” “不許,宵禁了,劍宗於此管得嚴,夜間不得外出。” “有要緊之事。” “茅房各樓左右最裡各有一處,要是飢了我叫伙房送饅頭來,食飲如廁之外,再無大事,要守規矩,老老實實回去休息。” 汪毓正欲苦口哀求,那夥計也不聽,直將汪毓朝門內推:“回去回去,每次就你們新來的勞什子花花腸子多。” 推搡間,門外走進一灰衣老者,手中提一食盒。 “呀,奚管事,你咋來了,快請坐,我給你看茶。”夥計看清來者面目後嚇了一驚,趕忙回身招呼。 “這麼晚了就不留了,正好汪毓兄弟也在這,你把這食盒接去吧,有人託我給你。” 伸手接過食盒,汪毓稍愣當地。 “啊,等等,奚管事。” 奚自成邁出檻的雙腿又退了回來,看向汪毓目盈笑意:“何事。” “嗯……奚管事身上可有二百文,借來急用,等我於辛師兄處取回包裹,馬上還你。” “好。”掏出一些散碎銀兩,交過汪毓手中。 “呀,多了些多了些,兩百文便夠啦。” 奚自成已是消失於夜色中。 右手提著食盒,左手掂著碎銀,汪毓心頭暖意流過,對著身旁呆愣的夥計揖首一番:“叨攪了。”轉身上樓。 “壞了。”那夥計狠狠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要影響仕途。” “真香啊。”回到休舍啟開食盒,濃郁香氣迎面裹來直往鼻處鑽,引得剛吃過不少晚飯的汪毓錢煒食指大動。 “這麼晚了還有人給汪兄弟煲湯送來,可真是福氣不淺,叫我羨慕得緊。”錢煒盯著煲中濃白奶色鮮湯,嚥了咽口水。 “甚奇!”汪毓也是疑惑:莫非是好人前輩吩咐伙房特意照顧我?這鹿茸參雞羹是自己心頭最愛,除了家人當是沒人會曉,誤打誤撞剛好熬到我心坎裡去了?可這明顯是山參,山中才有,奇怪奇怪。 “既來之則安之,錢兄,喝湯!” 風捲殘雲喝過雞湯,只覺五臟六腑皆有暖意流過,白日倦態也是掃去不少。 “鮮美鮮美,我長這麼大,頭回喝這麼好喝的湯。”錢煒咂著嘴,回味無窮。 汪毓點了點頭:“是頂好喝的湯。”不過比起孃親,還是差點。 “哦對了。”汪毓掏出碎銀放到錢煒手中。 “怎這麼多,二百文足矣,多的你收下。”錢煒推脫不要。 “扭扭捏捏不是大丈夫,我包袱內還有些銀兩夠我使了,服劍買過你可不就是身無分文了,多的留下便是,我這人不愛糾纏,要麼你都留下,要麼你一文別拿。”汪毓回了身去收拾食盒。 “行,我早便把汪兄當作兄弟處,既已有言那我卻之不恭,二兩四錢,算我借你的。”掂了掂碎銀,睡覺去了。 汪毓將食盒洗淨收好,躺在了榻上:會是誰送的呢? 中下旬即過,轉眼來到新月,這二十天內七位堂主穩紮穩打於基礎功夫是下了死勁在磕,新徒一行每日莫不是腰痠背疼哀聲載道。頭些日子掰腰抻臂負重扎馬步這一連串下來,汪毓實感吃力,晚上回到塌處,四肢痠痛怎麼擺置都不對好似不是自己臂腿一般,也是難眠。待三四日過後,跋山攀壁再加農活苦力鍛造之身軀優勢顯出,很快適應了強度。再到後來,這些勞其筋骨煉其心性的苦功夫,如食米飲水一般平常,便是扎半日馬步,也不見得如何痠痛。當然,每日回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