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海棠一把將其按下:“乖乖待著莫要亂動,我會害你不成。” “此端若此,便不是害我也不見善待我如何,司徒前輩何故此為?”汪毓掙扎著便要跳出。 “這一鑊的紅水都是百年往上的好藥所浸,兩罐的蜂蟻都是上等花草仙芝喂得,我舍了老本不要咬牙拿出供你白取,言說我害你?你倒是跳出來試試!” 是番言語果真生效,厚情於前汪毓不便於逃,抵著後槽牙死死憋住沉在鑊中,此時蜂蟻咬來叮上,渾身麻痛。 “便是此般,疼痛是有些,只管捱住,眼下你所泡,銅胴汁的便是,銅胴汁者,煉體鍛膚可用極上上藥也,向來有人求我舍他些許,我自不答應。兼有采穴蜂、苦灸蟻相繼刺扎你之皮穴,一可活穴通徑二來破而後立時修時補。此幾番若能忍受得來,受益堪豐說不出的妙用來。” 潦草幾句說得雖是輕巧,司徒海棠心內實則也捏了一把冷汗,雖汪毓目得壯實,可能否完整遭下這一蟲浴實也未知,此往前時幾十載去,多少好漢曾仰種花人之名來求銅胴汁鍛強體魄,能完整撐下的十中也無一二。因來果去,全憑造化,捱苦不得,神扶無用。司徒海棠提來一把竹椅於旁坐下,搖著扇子密切盯視著鑊內走向。 蜂數稀少蟻且萬計,前者飛速勢急後者慢慢遊過,蜂尾蜇來器既入體隨拽內臟齊出,苦灸蟻跟繼游來咬住蜂屍,啖蜂之蟻停歇稍許,其後茫茫然大軍不改氣勢一齊攻向汪毓。平日裡只吃些素綠之物又且關在罐內良久,眼下見了天日又得蜂屍開胃餵了兇性,一隻只扯動著利齒直往汪毓身上大口撕咬。 汪毓已被採穴蜂蜇得暈暈乎乎,此蜂既是被天霖地華喂大體內自是有些毒性與藥性,鑊中豔紅藥湯卻是與之對沖解毒的好劑,所然性命無憂毒性多皆化去,唯藥性與不多的蜂毒隨了蜂針一同輸入進了汪毓體內,除皮表些滴血處有刺痛,倒也可忍。再是苦灸蟻大軍壓來,密密麻麻一口一口咬下,鑽心般疼痛自遍身電來——無處不痛,無處不劇痛!身上只當置了一張屠肉案板千刀萬剮哪有好處,又如一個針刺反長的肉荊,只是苦捱著朝裡扎來的生疼,意識流到哪處哪處疼至於失了知覺,如若不是循著紅水中的倒影看得些軀身,怕是真以為剜丟了一塊肉去。咬著牙捱過一遭又一遭,那些苦灸蟻魚鱗裹粽包住了汪毓,汪毓閉目苦熬不過,不得已屏息鑽入水中衝開蟻群。 司徒海棠也不阻他。 苦灸蟻經這入水一下很快亂了陣勢,還叮汪毓身上的不過零星,蟻群既下,汪毓那一上身處被咬得通紅的肌表也露了出來,紅彤彤血淋淋,若熟透被刨開的癩葡萄一般。 “閉目闔唇屏息關耳,銅胴汁外泡可用內服卻是不得,莫要叫其進了你的體內,侵得多了有害無益。” 幾句入耳模糊辨得,汪毓抬手來護雙耳,四感俱閉自顧躲著。 “緩過一氣上來便是,苦灸蟻也是諳水性的活物,若叫他們熟得了水下陣仗,到時你下半身也護不住了。” “那可不成!” 怕得緊汪毓趕忙出了水面,經這水下銅胴汁一泡,叮血褪了些面龐能看,待見了風,汁泡處藥勁隨了風勁,又是另一股鑽心疼痛,害得汪毓雙目都是流下淚來。 好人師父說若有何些難事需得自己捱過,當前不以為意,現下想來不是此般?也太過難受了些,這端苦處還要捱到幾時,可不叫好人也熬壞了? 風痛未消,苦灸蟻復又捲來,汪毓叫苦不迭。 “苦灸蟻性兇則個,但也不是狼虎般貪心暴食之物,每日我且喂足所然當下毋需擔心些物會將你分食,叮你時恰將體內藥伴毒一齊輸進了去。偏生我這門秘方,單用藥補不夠,單用毒驅不行,唯藥與蜂蟻蟲毒相伴自在其體內蘊養超過四個旬時方可小成,半年以上方才大成,壯蟲老去幼蟲復生,毒性遜去藥性傳承,此相佐疊一復一來遠甚二矣!後又蒙天好運,教我覓得一處捷徑,偶得鬼手門秘培殺人蜂幾許,容我研究過發覺此蜂體內甚奇是陪藥上上之所,便是劇毒能生我良藥不可?試飼數年萬種藥材終育成採穴蜂。先以群蜂蜇穴若開渠擴灌,復繼苦灸蟻叮咬是清淤疏堵,再得特製銅胴汁引用,臻於至善渾圓如意,得此三者來助,多少油盡燈枯者被我救成,大運者更是韌皮堅骨更攀枝頭,因是也便成了我種花人之名!” 司徒海棠頗是自傲,可汪毓哪得心思聽他自捧,便是捱去苦痛都耗了九成精力,餘下一份自顧撐著意識不叫暈去。 司徒海棠拍了下腦袋:“毋自多嘴。”自去一旁坐下納涼。 連是幾日汪毓遭這蟲煎之苦,不說他硬扛此受,便是司徒海棠看向那一地的空蟲罐心中也在滴血——十幾載培來的一盞盞一盅盅的小稀罕物,勝兒過女的心血,都剩不下幾許了,饒是自願奉上,哪能想汪毓如此吃催,採穴蜂用過便不能活,苦灸蟻幾日的叮咬腹中哪餘半分藥性,便是此般快將二類通吃個遍,汪毓體內仍不見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