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河卻站在那兒,不挪動腳步,也不像往日那般憨笑連連,卑躬屈膝了。
甚至還有些不耐煩。
“恩師,皇上已經罷了你的官職,也虧得九王爺心善,才命人將你送回來,還派了太醫為你醫治,你還是頤養天年,別再管那些雜事了。”
曹慶怒然:“這如何算得上是雜事!皇上無德,不尊先帝旨意,竟認了個血統不純正的孽種做兒子,這如何能使得!”
宋河蹙著眉頭。
才不過小半天,楚炎的身世就傳開了。
他立即垮下臉,“恩師請慎言!就算三皇子的生母是齊國俘虜,那他也是皇上的親生血脈!恩師就不該這麼倔強,皇上死了兩個兒子,如今有一親生血脈流落在外,不管三皇子的生母是誰,皇上都要將其認回來的!”
畢竟這穆國的萬里江山,總不能拱手送給別家宗室子弟吧?
而且楚炎出身於楚家,有楚家和九王爺做後盾,他們哪敢再嘰歪半句。
曹慶嫌命長,他們可不是!
曹慶呼吸微微停滯。
他身體晃了一下,而後才道:“好……好你個夜司珩,果然陰險,你果然陰險!”
夜司珩說楚炎的生母是齊國俘虜,這不僅是讓群臣覺得穆武帝當年確實是被迫無奈,更是讓別人以為,他無論說什麼,都是因為不滿楚炎的出身。
“不是!”曹慶低喘著氣,“他根本不是皇上的親生兒子,他是惠陽長公主的兒子!所以那驗血蠱才會吸他的血!”
宋河更是不信,“惠陽長公主?她被先帝幽禁至死,死的時候似乎還不滿十五,如何能生出兒子?”
“恩師,你這邊說楚炎是惠陽長公主所出,那邊又說楚炎是齊國的景陽王,你究竟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的?”
曹慶拂袖,“不是你來說,楚炎是齊泓的親弟弟嗎?我雖不知怎麼回事,但楚炎既是齊國皇族,身上卻也流著夜氏皇族的血。”
宋河簡直是被他繞暈。
揣著手思考了好一會兒,才把事兒理清楚。
他挑了挑眉,道:“反正,三皇子就是有一半的夜氏皇族血脈。恩師,既是如此,你為何還要揪著不放呢,你是孤家寡人不在意了,但我有大有小,可不能跟著你鬧呢。”
他沒想到楚炎還有這麼一層身世,現下,他是一身冷汗,盤算著該如何是好。
都怪他這個無用的恩師,沒查清楚就敢在宮裡發難!
可別連累了他才好!
“你……”曹慶捂住了胸口。
“下人,我帶回去了。這些書,就當做恩師聘請下人的報酬!”宋河敷衍的拱拱手,哼了一聲就帶著下人全走了。
府裡又是靜悄悄的。
曹慶心口疼得厲害,坐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兒。
不行,他得撐住!
穆國江山不能交給外姓人!
他絕不能讓穆武帝兄弟胡來!
對了,先去找莊王。
他出了門,走了大半天,才到了莊王府。
天已經暗下來。
莊王府的護衛認得他,卻沒有請他進去,反倒說道:“曹先生請回吧,我家王爺正忙著呢。”
“國將大難,他怎能不見我!”曹慶氣急敗壞的喊道。
護衛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曹先生,我家王爺一直深居簡出,不怎麼管朝堂的事情。”
“他是先帝之子,他就有責任……”
“哼,鬧成今日這局面,還不是多虧了你曹先生。”護衛罵道,“皇上估計還想著該如何認回三皇子,你倒好,成全了皇上!曹先生,你都這麼大歲數了,該歇歇了!”
說完,他將曹慶推倒進了府,下人趕緊把門關上。
裡頭還傳來了罵聲:
“什麼人啊,先前他們這寒門派還帶頭嘲笑王爺,說我們王爺喜當爹。”
“先帝還在時,不是他幫著皇上排擠王爺的嘛,現在出事了,竟來找王爺出面。”
“口口聲聲說是為國為民,不就是為了那點權勢,沒權沒勢,誰敬你?這老東西把皇家和楚家都得罪透了,天子如今開恩留他一命,他不知死活還想鬧,但也別拖王爺下水啊。”
“瞧著吧,他現在一介平民,他那些門生肯定都不搭理他。”
一陣陣夜風吹來。
曹慶不僅身體冰涼,連心都涼了。
他偏不信邪,硬撐著起來。
“我教出來的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