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滿峽谷,周棠迴轉馬頭,欣賞著自己的首戰告捷,心中甚是暢快。
只待天明便得勝回山寨,再載譽回王府!
然而與此同時——
噗地一聲悶響,桌周圍陷入一片黑暗,驚得洛平動作一頓。
今夜並沒有起風,可那燈火卻莫名地滅了。
燈芯散發出一陣殘煙氣味,洛平執筆的手腕微微抖著,滴滴濃墨落下,毀了滿篇文。
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重新點燃燈油,沉默著守了一會兒。
突然他起身披衣,急急喚來僕從:“備馬!下山!”
岷山峽谷。
“越王好膽識!我家寨主特來送上一份大禮!”
聲音響起在周棠最放鬆警惕的時候。
那隻冷箭穿入他的身體時,驚愕之餘,最先浮現在腦中的不是生死由命,不是大業未成,而是洛平痛惜心疼的神情。
劇痛帶給他片刻的失神,亂糟糟的心緒紛至沓來。
——這回不用裝可憐了,小夫子肯定不會再生我的氣了。
——只要那盞燈為我亮著就好,我會回去找他。
——就好比循著火的飛蛾,死也要死在他身邊。
——對,我就這點出息。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預告:
我要再見越王一面,甘願以身相許!
第三十六章 剜心口
峽谷末端的山坡上,一隊與剛才的追兵來自不同方向的紅巾匪驟然現身。前面的方晉察覺形勢有變,立即轉為守勢,一邊命令南山匪張弓備戰,一邊掉轉馬頭想要提醒周棠。
然而他還是晚了一步,對方先發制人,在那聲大喝之前,一支箭矢便破空而來,徑直向周棠飛去。
周棠高坐馬上,又是一身顯眼服飾,這一記暗襲命中率極高。虧得他反應迅疾,箭簇的寒芒一閃而過,他竟憑著直覺側身翻滾下馬,堪堪避過了心口要害。
不過那支箭來勢太猛,還是從他的左側腰腹上擦過,生生帶下一層皮肉。
周棠落地時踉蹌了兩步,疼痛令他眼前發黑,有一瞬間的閃神。
四周的侍衛迅速將他護在中央,欲為他擋住再度飛來的箭矢。奇怪的是對方放了那支冷箭之後,突然安靜下來。
此時紅巾寨、南山匪、越王三股勢力呈鼎足之勢,誰也不敢妄動,局面變得複雜起來。
紅巾寨這支隊伍的領頭人對方晉帶領的南山匪說道:“大家同為草寇,相煎何太急呢?今後有利均攤,我們寨主也不會虧待了你們。今日之事權當誤會,寨主命我送你們一盒雪花銀,聊表誠意……”
咚!
那人話音未落,剛端出來的木盒上就釘上了一根箭矢。
方晉手中的弓弦輕顫,他朗聲道:“恕方某不識抬舉,我南山匪建立之初,便是奔著你們越州第一大寨的名頭去的,要我們聯手也可以,讓你家寨主歸我管,從此只有南山匪,沒有紅巾寨!”
那人微一怔楞,大概是沒想到這麼個新成立的小山寨口氣倒不小:“你不要太囂張!”
方晉很是不屑:“你能耐我何?平頭百姓的小錢我們敢搶,貪官汙吏的贓銀我們也敢搶,四方山匪的生意我們照樣搶!沒有我們不敢搶的東西,我們為何不能囂張?”
那人顯然被激怒了:“哼,你們不要給臉不要……唔!咳!”
他終究是無法把這句話說完了,又是一根箭矢,這次沒有紮在木盒上,而是紮在他的喉嚨裡,大量的血沫從他口中嗆咳出來。
紅巾寨人一片譁然,有人騷動著要回擊,被一個看起來稍有地位的人攔了下來。
“這一箭是我送還你家寨主的。”周棠道。
冷箭誰不會放?關鍵要看誰放得更有準頭。
周棠揮開保護自己的侍衛,手持一張烏木弓,弦上又搭了一支箭,細看的話,那弓弦上懸著幾滴血珠,是他的手指從腰腹的傷口上帶的。
嘣地一聲,這次的箭矢直指方晉,力道很大,不帶半點猶豫。若不是方晉有所準備,說不定也要吃大虧。
“這一箭是送給這位什麼南山匪的寨主的。”
弓弦上的血珠濺在周棠臉頰上,襯著他唇邊傲然的笑容,豔麗無雙:“你們倒是大膽,公然在本王面前談論黑吃黑,當本王真被剛才那軟綿綿的一箭射死了麼!”
紅巾寨的人被他眸光掃到,竟感到一陣寒意,不知怎麼連毛孔都立了起來。有人不服氣,反唇相譏:“越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