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浸在裡面,只盼能現出什麼字跡來,哪知過了良久,毫無異狀。又到外間取了一支蠟燭,點燃了湊近第二幅畫烤了一會兒,也是毫無動靜。本來他是從公論先生拆穿銀河令的秘密中得到啟發,哪知竟然全派不上用場。又過得良久,想了無數奇招怪法,並無一樣管用。不由焦躁起來,在一幅畫邊上揉搓半天,只盼能揭開一個夾層什麼的。直忙得手都酸了,終於廢然長嘆,將那些畫整理好,悄悄出來,鎖上了黃金大門。只覺深秋涼夜,悽清難禁。天上一鉤冷月將他瘦削的身影斜斜地鋪在曲折小徑之上。宇文無過回到自己房中,依然眉頭緊皺,只覺眼前無數劍影晃來晃去,腦中發熱,天旋地轉,於是不敢多想下去,叫侍婢玉牒泡了一壺濃茶,慢慢品著,腦中卻終究揮之不去那些劍影。玉牒見他愁眉深鎖,心中頗為關切,悄聲問道:“公子,您有什麼心事?”大約從兩年前開始,這侍婢就對宇文無過萌生愛意。而宇文無過見她是宇文圭的貼身侍婢,每見之時也是笑臉相迎,不敢當她是尋常丫鬟。日子一長,宇文無過自然也知道了她的心事,但終究嫌她不過是個侍婢,雖然嬌俏可喜,畢竟身份低賤,因此也就從來沒有放在心上。哪知這玉牒卻是一派天真爛漫,於人情世故似懂非懂,絲毫不以上下尊卑為意,只管對他一往情深。宇文無過眉梢一挑,怒道:“你叫我作什麼?”玉牒被他嚇了一跳,怯怯地道:“公子……”宇文無過大喝道:“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以後要叫‘莊主’!”玉牒猛地警醒,櫻唇細顫,道:“是,是。莊主,婢子無禮了。”宇文無過見她嚇得夠嗆,面色稍和,道:“你下去吧。”玉牒道:“莊主老是這麼憂心忡忡,可千萬要當心身子。”宇文無過不耐煩道:“知道了,下去吧。”待玉牒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一事,又叫:“回來!你先前一直伺候宇文圭的,應該對他的飲食起居頗為熟悉,是不是?”玉牒道:“是。”宇文無過道:“你在他身邊四年了吧?”玉牒道:“自十二歲那年起,已有五年了。”宇文無過道:“嗯,我來問你,知不知道百川匯海閣的事?”玉牒道:“差不多每天都陪老莊主去,他每日裡在那兒寫書。”宇文無過道:“就是那個什麼《天下武學總要》吧?除了這個,他還幹些什麼?”玉牒道:“就這事兒,再不就是看看別的書,沒什麼。”宇文無過道:“你可見他進過那間黃金密室嗎?”玉牒道:“什麼密室?我不知道。”答得極為自然,顯非說謊。宇文無過心中最後一線希望也隨之破滅,揮揮手,玉牒便退下去了,眼角餘光忽然瞥見她一個苗條阿娜、略顯單薄的身影隱沒在廊柱之後,心中忽然一動:“這丫頭倒真是個小美人兒。”他又叫汪鴻再來,問起密室的事。汪鴻再道:“這密室我倒曾見老莊主進去過一次,只是他進去了一會兒就出來了,什麼也沒說。”宇文無過道:“諒他也看不出什麼來,仙劍九如的劍譜擺在他面前,也不過是暴殄天物而已。幾位叔父都知道,這密室就是藏劍譜的地方,只是他們無權進入,終不成那劍譜弄丟了?”汪鴻再道:“這好像不太可能。若真是丟了,老莊主早就令上下眾人全力找尋了。”宇文無過不語。汪鴻再道:“還有一件事正要稟報您,飛鷹門、藍鯨幫、黑龍島的掌門和虛火洞的洞主皮二先後來找過我,說是……嗨,這話可不太好說。”宇文無過道:“到底說什麼了?”汪鴻再表情甚是尷尬,道:“他們說是要拿回所送的禮物,還各自編了一大通藉口,又賠了半天的不是。”宇文無過一時想不起來:“什麼禮物?”汪鴻再道:“那天慶典之時,這四個人送的禮物最是珍奇貴重,就是那青玉燈、仙音燭、冷暖玉床和黃金寶座。當時老莊主和嚴大管家見了這幾樣東西,都是歡喜得要發瘋。現在他們多半是見到這次藏劍山莊栽了跟頭,折了數百年的威名,就覺得送這麼重的禮得有些不值了,心疼起來。”宇文無過怒道:“無恥小人!”汪鴻再道:“是啊,這就叫作‘看人下菜碟’。”忽然又怕這話惹得宇文無過不高興,忙又自己打圓場道:“咱們藏劍山莊當然不能跟這些小人一般見識,還給他們也就是了,沒什麼了不起。”宇文無過將一大口濃茶在嘴裡含了良久,狠狠嚥了下去,咬牙切齒地道:“讓他們滾!一樣也不給。”將茶杯重重一頓道:“送出的禮還好意思要回去,這是欺我藏劍山莊無人!”宇文誠自慶典驚變之後,心情極劣,終日在家中亂逛。又見宇文無過令汪鴻再帶著一幫家丁翻箱倒櫃,進而把所有的傢俱都劈成了碎木片,折騰了個天翻地覆,心中更是煩躁。所有的僕役丫鬟也都是人心惶惶,往日井然有序的景象蕩然無存。眾多叔伯兄弟私下裡對宇文無過指指戳戳,說什麼的都有。不知是誰傳出話來,說是他這劍雄公嫡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