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緊,握成了拳。她抬頭與他對視,他的眼裡冰霜隱現。
“我的手早就骯髒不堪,攝政十一年就勾心鬥角十一年,為了地位的穩固為了能把持大權,喪命於我手下的冤魂又何止萬千,”他心中隱痛,“你自小生於深宮之中,我雖是為了私心從未讓你接觸政事,卻也確實讓你因此有如明月般純潔無暇。我教過你斬草要除根,你卻說凡事留一線,足可見你的本性純良,我這滿身血腥罪惡的人本就不配站在你身邊。這雙手,握筆也是陰謀,操琴也是詭計,持劍也是奪人性命,畫眉也沒資格為你。我雖吻過你抱過你,但幸好還未鑄下大錯,所以你放心,我一定會放你走,到那時你就不必日日看著我這骯髒的人了。”
“你,”夜月色輕嘆一聲,也不著惱,只是滿目柔情的看著他,雙手輕輕的反覆某擦著他的大手,直到將它們完全展開。“你這人,我只是求個請,想多饒幾條性命,讓自己的良心好過一點,你怎麼說到咱們二人的事情上去了。誰說我是月亮純潔無瑕了?月亮黑暗的陰影面深深藏著從來不讓人看見,我也一樣,一肚子陰謀詭計藏著不讓你看見罷了。這不,正在使美人計呢,我滿肚子陰謀詭計配你一身骯髒血腥倒正好。可惜你又不上鉤,倒說出讓我傷心的話來。放我走放我走,你為什麼不想想如何留我,倒成天的想著趕我走?你若真不待見我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地說些配不配的話來傷我的心。沒資格為我畫眉,你倒說說你想為誰?”
聽著她似嬌似嗔的話語,看著她似顰似喜的雙目,他眉間的冷峻終於有所鬆動,一隻手反手握住了她的纖纖玉手,另一隻手將她攔腰抱起放於膝上。她好小,被他的雙臂輕輕一攬便擁在了懷中。
“你這小妖精,明明看著又冷又清的,偏偏眨眨眼睛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若是在平時,只要你能安心,少株連些人,就算留下禍患也無所謂,我也不見得真的會怕。但現在時局比較複雜,臨水國的四十萬風騎軍已經在洛水西岸駐紮,領軍的是西大陸的名將霍天威將軍。東西大陸近幾十年來雖時有紛爭,但一直未有大戰,所以我國的將領並未與霍天威交過手。但是我在臨水國的探子回報說霍天威在平定內亂時用兵如神,堪稱一代名將。鐵雲雖是良將,但到底年少,我的銀甲軍又比風騎軍少了十萬,只怕鐵雲的仗不好打。此時若不將內政處理乾淨,如果出現什麼反覆只怕會有麻煩。“
聽他說得好像挺嚴重,夜月色也上了心:“人數差十萬,我們就再調些兵過去,單是風歌城的兵力不是就有八萬麼,其他各地守軍再抽調一些應該也差不多。至於內政。有你坐鎮帝都,誰又能生出亂子來?”
他笑笑,眼中滿是寵愛,一隻手忍不住輕輕捏捏她的俏鼻。
“你這丫頭,還是皇帝呢,怎麼淨說傻話。帝都的兵力是用來保護皇城的,怎麼可以輕易調動?再說兵道,不在人而在謀,只要用兵有道,以少勝多是很正常的事。若單論人數,我駐紮在東北的銀甲軍還有二十萬,要調也是極快的。但是北方的蒼狼族一直不安分,要好好著,所以不能輕易動,免得到時兩面受敵。說到底我不放心的是鐵雲用兵,怕他著了霍老狐狸道。此戰臨水國派出四十萬大軍,這一戰足以影響以後幾十年東西大陸的格局,所以萬萬不得失。因此我決定親自領軍出戰,自然也就不能坐鎮帝都,也因此不能給你留一絲隱患。”
“你要去戰雲城親自領兵?”她震驚的看著他,“那怎麼成?你是文臣 ,帶兵作戰太危險了。不行,我不准你去。”
看到她的擔心,蕭凌天覺得心又痛又暖,這樣窩心的感覺只有她能給他。輕輕拍拍她的手,他輕聲安慰她:
“誰說我是文臣的?我是攝政王,你忘了?我十七歲以前就一直在軍中歷練,別瞧不起我,我的武功可是很好的,所以一點也不危險,你不要擔心。”
“攝政王怎麼了,吟風國那麼多男人呢,更不能讓攝政王去了。”一想到他要上戰場,一想到他可能會死,她覺得害怕極了,慌亂的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不許去,我是皇帝,我不准你去。徵兵好了,下令徵兵,反正不准你去,憑什麼讓你去?”
“鎮定些,月色。”他緊緊抓著她的雙臂,強迫慌亂的她面對自己,第一次叫出了她的名字。他呼喚她的名字是如此溫柔有力,成功的安撫了她的心。
“我必須去,因為我也是吟風國的男兒,保護這個國家,保護身為皇帝的你和我愛的你,這是我作為一個男人的使命,我必須去完成。你知道我的,我不會輸的,是嗎?所以別害怕,我會很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