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表哥,我有點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姬暗河似是一怔,但卻住了口,輕聲點頭:“我已奏請了太后,請太醫醫院派一名醫術高明的御醫前來,不日便到……”
太醫?我的病我最清楚,豈是太醫能夠“醫”得好的?而這句話,算是安慰還是敷衍?我張了張嘴,話到了口邊終是一句:“盡人事聽天命,表哥你不用太擔心。”
“你放心,不管怎樣,我都不會棄你不顧的。”他的嘆息那麼真切,幾乎讓我相信了他的話。
聽著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我終是緩緩鬆開一直握得緊緊的手,驚覺手心中的帕子、背上的衣服全被汗浸溼了,有風自帳間的視窗吹過,只覺得心頭泛起一陣寒意。
又逢君
可能是因為前一日吹了風,傍晚時分覺得有點頭疼,躺在床上睡不著就覺得更加心煩意亂,嗓子也又幹又癢,我忍不住咳嗽起來。掀被起身,我輕喚:“蘭蘭……”
半晌卻沒有動靜。
蘭蘭和如月是姬暗河從附近尋來的兩個小丫頭,我待她們不算苛刻,但凡能自己動手便不喚他們,年輕女孩子本就好動,因為我身體不好經常會躺在床上休息,所以估計以為我睡下了,又跑出去玩了。
於是我蹭到桌邊。桌上應該有茶壺,我摸索了半天卻沒找到,忽然記起我睡下時如月跟蘭蘭嘀咕了一句剛燒了熱水怕我一會兒要喝太燙,所以把茶壺放在帳外的木桶裡冰著降溫之類的話,於是我輕嘆了一聲又蹭到門口——那位置我記得,也曾自己取過兩回水。
可剛剛一隻腳踏出了帳,另一隻腳一沉,不知道絆到什麼東西,我心中大叫不好,雙手在旁邊下意識去抓,卻什麼也沒抓到,便“撲通”趴到了地上。
我被摔得雙膝生疼,一隻撐了地的右手火辣辣的似乎擦破了皮兒,估計下頷也有擦傷……然而這些倒都不是讓我久久趴在地上放聲大哭的理由。
這是我醒來之後,第一次哭,第一次那麼強烈地意識到,我瞎了,我什麼都看不見了,一直到死之前,我將不得不在黑暗中這般苟延殘喘地活下去。
那種彷彿被人推下萬丈深淵卻一下摔不到底而等待死亡的感覺讓我的異常的恐懼、無助和絕望!
我只希望這一刻能剛好摔斷脖子,最好摔出什麼心臟病突發,是的,我情願死!我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乞求老天爺發發慈悲,讓我不必再遭受那麼多的折磨和痛苦,讓我立刻就死。
我並不堅強,我從一個正常人忽然就成了瞎子,忽然就快要死了,我受不了這樣沒有親人朋友,沒有光明世界,沒有希望和目標的日子。
胸口不停地痛,一下一下,隨著心跳,隨著呼吸——我為什麼還不死?誰來成全我?
忽然一隻手緩緩拉住我的左臂,用力一提,就將我託了起來,彷彿不費什麼力氣。一陣強烈而冷凝的氣息讓我不由浮現出另一種害怕,他似乎輕哼了一聲——我一凜,只覺得壓力取代了悲傷,聲音裡竟有絲顫抖:“是誰?”
那人卻不吭聲,見我站穩,鬆了我轉身就走。
我竟一把就抓到他的衣袖一角,復又道:“是誰……”
他終是頓了步子停下來,靜了半晌才冷冷道:“你……又是誰……”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的聲音,我忽然安下心來,鬆開他的衣袖,退了半步:“何老……”
一個“板”字尚未出口,我不知道身後又絆到了什麼,仰面便向後倒去。只聽得何老闆似乎微嘆了一聲,下一刻我便被他攬到了懷裡。
“你……”能夠感覺到他的無可奈何,我不由笑道:“你看,我活得有多糟……”
他沉默不語,良久一隻手突然撫上我的脖子,慢慢收緊。我一驚,而後平靜下來,死亡的痛苦只有一瞬,於我更是解脫,若是可以,我真想開口說聲“謝謝”,可張了半天嘴,卻一字也發不出來。
誰知下一刻他的手一勾,嘴唇便毫無預兆地覆了過來,狠狠吻上我的唇。那唇溫暖得有些熾熱,唇上因乾燥而起了的硬皮磨得我有絲痛楚,而略帶了酒的氣息和男人的味道瞬間在我唇齒間迷漫開來,有些狂野有些憐惜,我有片刻的迷惑便立刻清醒過來,用力全身的力氣推他,推了半天卻是徒勞,於是我張了口猛地咬了他的下唇,嘴中瞬間嚐到了血腥的味道!
“你……”他吃痛後忙放過我的唇,我立刻叫道:“張義,別逼我恨你!”
他雖然沒再吻我,一隻手卻依舊握著我的肩膀,我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靜了半晌他卻忽然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