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揚面色也在瞬間一變。
見他看著我,卻不回答,目光只是沉沉如水,一向清亮分明的眼中透著我看不透的沉靜悲哀,我雙手死死攀住他的手臂:“清揚,求你。”
“說了半天,你想的居然還是這件事。”水清揚緩緩開口。
“我不想欠他那麼大的情,這份情我窮我一生也還不起。何況,有些事,我若不問清楚,死不瞑目。”不知不覺間,眼淚已自臉頰滑落。我不想利用水清揚,我明知道他對我的情意,我也知道自己的要求不止是過份了,可是我不知道我除了求他,還能求誰。
我……果然還是自私的啊!為了滿足自己的利益,卻要水清揚為我承擔那許多。
“若……我說不呢?”水清揚忽然開口,聲音裡聽不出情緒。
我怔了一下,良久之後緩緩鬆開他的手苦笑:“我不怪你,但我會自己想辦法。”
水清揚忽然笑了一下,一個曝慄敲在我腦袋上:“你笨成這樣,能想什麼辦法?不過是去送死,估計還得拉著我也下水……”我怔了怔,捂著腦袋莫名其妙地瞧著他,他忽然不笑了,很認真的一個字一個字地道,“我說過,有我在,你不會再死第三次的。”
問真心
然而還未等水清揚和姬暗河去解釋一切,邊關已經開戰。
這場戰爭打得始料未及,我也從未想過古代的戰爭竟也會如此慘烈。雖然火槍火炮在這個時代還並未廣泛應用,但強弓勁弩和一片嘶喊衝殺之聲卻透著城際遠遠的傳來。
只第一天的第一場仗,便讓空氣中飄浮了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的味道。
我和靈素都不曾見過這種陣仗,但畢竟我學醫出身,見過死人,也解剖過屍體,對血腥的感覺不能說是麻木,卻總不至於像靈素這般面色慘白的掩了口鼻躲在一旁瑟瑟發抖。她就算是個奴婢,也畢竟是京城大戶人家的丫頭,沒暈倒已算不錯了。
我立於帳口,遠遠見天邊的晚霞極是豔麗,竟像被鮮血洗過一般紅得驚人——大漠邊關,曾經是我向往的,可想不到恢復視力,第一次見到的景象,便是這般悽豔與殘酷。
我瞥了一眼勉強跟在身後的靈素,便轉身向兵營方向走去。我與靈素甚至水清揚都被姬暗河安頓在兵營南面一處地勢較高卻隱蔽性頗好的地方,這點我倒不得不佩服姬暗河,他想的的確周到,就連那營中軍妓,他也安頓在了與前線兵營相隔較遠的後方。
“小……小姐,您這是去哪兒?”
“我去看看‘表哥’……”反正一日不說破,我便喚姬暗河“表哥”(主要也是因為我不知道以前的白晴都叫他什麼),表哥二字我咬得極重,便是說與靈素聽——不知道她是怎麼跟姬暗河說的,反正姬暗河沒來得及追究,我也不會親自去解釋,估計我“失憶”對他而言也是件好事,我恢復記憶,從前那些尷尬事,包括跟朱離的夫妻關係,跟張義的不清不楚,身陷囹圄的種種是非,大約也都不好面對。
但我目光對上他那一瞬間,他眼底的驚喜卻讓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對白晴,只怕還是有過真心的,但這份真心是全心全意,還是三心二意,與權力相比孰輕孰重,究竟還剩下幾分,我卻不得而知。
靈素聽了我的話,忍不住抖了一下。因為姬暗河目前身為守將,不在邊關廝殺,就應該在營帳指揮。而無論的戰場的血腥,還是營帳裡眾多缺胳膊斷腿的傷員的殘酷,都讓她受不了。
“你留下吧,我眼睛看得見,不用你跟著。” 我冷冷道,沉吟了一下又道,“當然,你要是想監視我的話,那就跟著。”
靈素咬了咬唇,忽然重重跪在我面前:“當初在牢裡的指證,靈素真的是身不由己……”
好個身不由己。我輕輕一嘆,我不是白晴,若是白晴知道她如此貼心到連情人都能互用的使女出賣了自己,只怕她也會心不甘吧——當然,白晴絕對不是什麼善茬兒,我並不想替她出頭,而我的冷言冷語一是為了不讓她起疑心,二則是最好能讓她因為愧疚而躲得我遠遠的。
“當初是太后親自找的奴婢,奴婢若不肯,只怕不僅是奴婢的性命,而且白府上下都會……”
我悚然一驚。
這件事……竟驚動了太后?原來當初我隨便猜度的便真是事實,不但找人指證,而且放火燒天牢的人,真的是太后?可聽說,當時極力促成朱離與白晴婚姻的人是太后,而了白晴種種好處讓她幫著看守
恍然明白,好一招借刀殺人!估計太后覺得我既入大牢,是被朱離識破了,也沒有了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