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片溫熱,這才放下心,真怕他這麼折騰會風寒復發。
“真,我真的沒事。”聽畫偎著她輕輕軟軟地說著。
“不舒服了要說。”唐紫真一手託著他的腰,讓他側坐在雙腿間,半偎懷中,銀狐披風上的狐毛掩住他半張小臉,不讓他對上坐在鑾駕正中的蘭貴君。
“太傅還真會疼人。”蘭貴君輕笑著,調侃中有幾分嘲弄,雖然那被呵護的人是自己的兒子。
“夫君娶回家自然要疼,不知父君以為如何?”唐紫真不示弱地反問回去。
蘭貴君笑意瑩然地垂下頭,探手狀似撫平光滑衣袖上的褶皺,不再發話。
所謂家宴,自然是宴請皇族眾人,而做為回門的唐紫真和聽畫,自然是被安排在首座,可聽畫被唐紫真抱進殿中是,仍是引起了不小的動靜,有些皇子私下悄悄議論。
這殿中倒是甚為溫暖,唐紫真替聽畫除了披風,摸摸他的手,溫溫的,便任他稍顯臃腫的坐在身邊,只有她知道,這臃腫的衣袍中裹著怎樣單薄的身子。
“女皇駕到。”
一聲呼喝,眾人起身,跪了一地。
“都起來吧,今日家宴,勿需多禮。”
女皇徑直走上高臺獨家專座,唐紫真扶著聽畫重新落座,在一番客套之後,宴席開始。
唐紫真無視其他人的或鄙視、或奇異、或羨慕的目光,全心專注在聽畫的身上。
“聽畫,先墊一點。”桌上大魚大肉,辛辣為主,只有幾樣清淡的菜色。
“嗯。”聽畫乖乖地吃下送到唇邊的菜,微微低頭,各式的目光掃來,他有些羞怯,可心頭卻是說不出的甜蜜。
家宴一結束,唐紫真照樣抱著聽畫回到丹妙閣,漣漪早就備好了燕窩粥和清清的人參雞湯。
聽畫吃了小半碗粥,喝了幾口雞湯就搖頭不吃了,唐紫真也不勉強,畢竟他這麼久沒有好好進食,一下也吃不了太多,可藥卻是要整碗喝完。
服了藥的聽畫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手中卻拉著唐紫真的衣襬,唐紫真索性也脫了鞋子和外袍,鑽進熱乎乎的被窩裡,將聽畫抱在懷裡。
凝視著聽畫漸漸入睡的容顏,唐紫真想到之前這房中的對話,也大概猜到聽畫的心結,必是那個叫做翠煙的小侍,也明白,聽畫為何會總說“不值得”,他善良的連兔子都要救,何況親手奪取一條人命。
輕輕摩挲著他頭頂的髮絲,唐紫真知道,要給他時間,他必須自己放下才行,她所能做的,就是耐心地陪伴。
親吻一下聽畫的唇角,唐紫真抵著他的肩頭閉上眼,她也休息一下好了。
官宴比家宴更耗費心神,眾多的官員及其家眷,唐紫真以聽畫風寒初愈為由將他留在了丹妙閣,不想他勉強自己去應酬那些內眷們,自己則在眾官員間應酬寒暄,直到官宴開席,聽畫方才到場。
官宴無非是酒席、歌舞外加各式的馬屁逢迎和勾心鬥角,唐紫真表面溫和淺笑,卻對這早已腐敗的宮廷厭倦不已,她很期待被小八折騰後,會有一番怎樣的景象。
官宴才進行了一半,聽畫就有些撐不住了,坐姿也不穩,有些搖搖晃晃,唐紫真索性直接告退,帶著聽畫回丹妙閣,早早歇下。
*** ***
馬車在太傅府前停下,唐紫真將依舊熟睡的聽畫抱回房中,讓漣漪伺候著,就向沈舞天房中走去。
還沒進門,唐紫真就聽見嘔吐聲,推開門,閃身而入,立刻反手關上,走進內室就見沈舞天這個人趴伏在床邊對著木盆乾嘔,青兒守在一旁一手輕拍沈舞天的背心,一手端著茶杯。
沈舞天半撐起身,輕輕吐了口氣,伸出手,青兒連忙遞過茶杯,沈舞天接過來,含了一口,吐到木盆中,又含了兩口,這才緩緩起身,接過青兒遞來的布巾擦拭唇角。
“真真,你回來了。”沈舞天早就察覺唐紫真進入房中,實在是無暇他顧,此刻方緩過氣來。
“是啊,剛回來。”唐紫真坐到床沿,審視閉目靠躺在床頭的沈舞天。
“如何?”沈舞天這才睜眼,眼中帶著幾分瞭然的笑意,他雖然身體不適,可唐紫真在做什麼,他並非全然不知。
“我想帶你們回家,天天,回去待產如何?”如今幾人裡,就他的情況最讓她擔心,不是不能留下來,等到孩子出生,只是,吟霜也在動盪之間,不可能全不受影響。
“你做主就好。”沈舞天一笑,縱然形容略有憔悴,卻無損輕靈的如仙氣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