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笑,唐紫真心中酸澀,她明白的太晚,蝶起的失蹤讓她難過卻依舊抱有希望,聽畫的離去卻決絕地讓她痛不可當,而無憂的消失徹底讓她對愛幻滅,當然,更不可能去細細思量,這三段情,都成了她心中不可碰觸的傷。
是小蛇讓她的心留了一扇門,這個一直陪著她的小人兒默默地傳遞著溫暖,護著她幾乎失溫冰封的心;與沈舞天的契約,只是她想要逃避對小蛇萌動的心,又或者,只是他也有著一顆受傷的心。
是沈舞天對愛無畏的追求擊破了她偽裝堅強的外殼,看似堅強的她,在愛情面前,脆弱的不堪一擊。
他們的愛治癒了她的傷,蝶起的訊息,無憂的主動靠近,反反覆覆地回顧中,她品出了真情,自然也明白了其中的曲曲折折,只是,她似乎從沒有站到聽畫的角度替他著想,化解他的愁結。
“真,傷了你不是我本意,我只是……”聽畫閉了閉眼,他永遠不會忘記在馬車上,聽著馬蹄聲一步步地拉開彼此距離時的徹骨心痛,身子不由抖了抖。
唐紫真替他攏了攏被子,抱緊了些,手指撥開被他淚水粘結在臉頰上的髮絲,有著薄繭的指腹撫摸著他依舊溼溼的瘦的凹陷的臉頰。
“聽畫,你已嫁我,外間種種就不用擔心了,安心養好身體,等吟霜國的事了後,我們就回萬安城,好嗎?”
“嗯。”盡情的哭過後,心中長久積聚的鬱結似乎就這麼消散了,鬆弛下來後,是無盡的疲憊,擁著他的柔軟又安心又溫暖,聽畫覺得眼皮突然沉重起來,想要說話卻連開口的力氣都消失了,頭下意識地靠向那溫暖深處,耳邊依稀是熟悉的聲音,他想回應她,意識卻被安然的黑暗迷茫了。
唐紫真見他睡熟了,起身,找漣漪要了熱水,小心地替滿臉淚痕,一身冷汗的聽畫小心地擦身,聽畫時而哼一聲,卻始終沒有醒。
漣漪一邊幫忙一邊看看自家主子安穩的睡顔,“主子很久沒有睡得這麼好了。”
唐紫真擦拭著聽畫大腿內側,背過聽畫的唐紫真記得他有一雙修長優美的腿,可此刻手掌中的腿,依舊修長卻瘦可見骨,腳背上也只見皮包骨,曾經瑩潤的肌膚也失了光澤,這大半年來,他身處富麗堂皇的皇宮之中,過得,是怎樣的日子?
將乾乾淨淨的聽畫安置在熱呼呼的被窩裡,唐紫真坐在床邊輕撫他有些枯有些燥的髮絲,轉頭對漣漪道,“你今夜守著他,有事就來小蛇的房裡找我,明天一早,我陪他回朝。”
“是。”漣漪屈身應了,頓了頓,轉頭看了看牆角邊好像紋絲未動的木箱,不知道有了真人在,那副畫像還要不要掛起來。
唐紫真注意到他的目光,起身來到木箱邊,睨了漣漪一眼,一手開啟木箱,滿滿的,都是畫卷。
“這不會都是我的畫像吧?”唐紫真指著箱中成堆的畫卷問漣漪。
漣漪連忙搖頭,“最上面那副舊點的是夫人的畫像,其他都是公子閒來畫的山水,每畫好一副就會讓我拿去裱好,收起來。”
唐紫真聞言心中一動,探手拿了一副畫卷,拉開絲繩,畫卷一展,熟悉的景緻,潤了唐紫真的雙眸,手指劃上那一山一木一石頭;這一筆一墨間都是他的相思,他的不悔嗎?
唐紫真盤腿坐下,拿出每一幅畫卷,展開細細地看,用心地賞析,這些畫中的景緻都是那時她揹著聽畫下山時的沿途風光。
“聽畫,這山中的風景還不錯。”
“嗯,若是真喜歡,聽畫改日畫出來,送給真。”
當日的話猶在耳邊,他竟然真的將那風景一一記住,揮墨紙上。
本想著晚上去陪陪果兒,結果,唐紫真坐在這裡看完整箱的畫卷後,已聞雞啼聲。
唐紫真拒絕漣漪的幫忙,將畫卷一幅幅地卷好,用絲帶小心繫好好放回木箱內,站起身,看看安靜沉睡的聽畫,這一夜的他,無夢。
步出房門,天際只是一點微白,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腦中清醒了許多,唐紫真轉身,先去吩咐準備馬車,然後回房梳洗換衣,難得地打扮了一番,不為他人,只為聽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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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銅釘的厚重宮門間,下朝的大臣們的官轎車馬魚貫而出,一輛寬大豪華的馬車停在宮門側,給流水般的車龍讓開道路,而眾官員看見那馬車都不由驚惶,這可是當今紅人太女太傅的馬車,奈何又不能下轎行禮堵塞宮門,也不能退回宮中讓路,只能催促家僕快快離去。
馬車中的唐紫真卻沒有注意車外各色官員的情形,俯身察看懷中聽畫